到的,斗甯的确是有苦心的。
当年世人只看到了斗甯在若敖斗氏面前主动现弄,最后被斗氏带走过继,只是他们不知晓的是,斗甯这么做,都是为了成蟜。
斗甯垂下头去,抚摸着自己袖袍之下的腕子,低声道:“当年父亲打算过继你的时候,哥哥本觉得挺好,毕竟父亲的儿子那般多,成氏旁支又虎视眈眈,你若是能成为斗氏的长子,往后那是荣华富贵,根本不用发愁,只是……”
斗甯前去打听了一番,才知晓,原来这个若敖斗氏脾性暴怒,一言不合便会打人,家中的小妾和女儿都曾遭受虐待。
斗甯叹气道:“你当年那么小,若是送过去,又不是斗氏亲生的血脉,他怎会真心待你,斗氏要的不过是个传宗接代,光耀门第的小君子罢了,说白了,只是一个假物……哥哥怕你受苦。”
成蟜恍然大悟,左右都要过继一个过去,不是成蟜,那便是斗甯,若敖斗氏看上的是成蟜,斗甯不愿意让成蟜受苦,所以便主动去现弄巧遇,斗氏果然看上了斗甯,觉得斗甯才华出众,懂事儿乖巧,而成蟜年纪还小,没有定型,最后便选择了斗甯。
成蟜一把抓住斗甯的手臂,掀开他的袖袍,心窍咯噔一声,他的手腕上大大小小都是伤口,很多都是陈年旧伤,有的深入腠理,深可见骨!而有的十足新鲜,血痕还没有愈合。
成蟜皱眉道:“都是那个斗氏打的?”
斗甯赶紧放下自己的袖袍,笑道:“无妨,习惯了,也不怎么疼。”
“怎么会不疼?”成蟜气愤的道。
虽然自己也不是若敖成蟜,但斗甯为了自己弟弟的这份心思,的确让成蟜十足感动。
斗甯揉了揉成蟜的鬓发,道:“无妨,蟜儿你如今过得这般好,又懂事儿,又年轻有为,哥哥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成蟜道:“王上还没来,燕饮还要等一会
子,我叫医士到偏殿,给兄长看看伤口罢。”
斗甯本想拒绝,但话到口头,并没拒绝,道:蟜儿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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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蟜拉着斗甯进了燕饮大殿旁边的偏殿,让寺人去找医士过来,医士给他开了一些伤药,涂抹包扎便好,陈年的伤疤恐怕是去不掉了。
成蟜接了伤药,让斗甯坐下,自己给他亲自上药包扎,斗甯的肤色白皙,在烛火的映衬之下莹润剔透,偏偏上面错综着无数的伤疤,大大小小堆叠在一起,乍一看有些许的触目惊心。
成蟜沉下脸来,但动作小心翼翼,轻轻的给斗甯上药。
斗甯笑道:“蟜儿,你仿佛……变了一些。”
咯噔!
成蟜心中一突,眼眸微动的道:“是么?蟜儿倒是不觉得,咱们兄弟二人这么多年未见面,哥哥还看出蟜儿变了呢?”
斗甯道:“你我虽一直没见面,但哥哥一直挂念着蟜儿,总是千方百计的打听蟜儿的消息,蟜儿似乎……与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成蟜:“……”这个哥哥的心思也挺敏锐的。
成蟜干笑:“毕竟人都是会变的,如今蟜儿人在秦国,不比以前了,自然要多注意一下,改变也是在所难免的。”
为了避免斗甯牵着话题走,成蟜反客为主的反问:“哥哥,蟜儿这样不好么?”
“好,”斗甯果然顺着他的话道:“自然是好的,你稳重了不少,为兄便放心了。”
“对了蟜儿,”斗甯若有所指的道:“你在秦国,可受了甚么委屈?你若是有甚么委屈,只管对哥哥说。”
公子文治前去告状,嬴政还在路寝宫批看文书,打算一会子再去赴宴。
“王上!王上!”公子文治跑进去。
嬴政平静的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合该叫学宫的师父,给楚公子从头教授礼仪教化。”
“王上,大事不好了!”公子文治顾不得那么多,道:“成蟜、成蟜那个便宜哥哥又来套近乎了!”
“斗甯?”嬴政蹙眉。
公子文治连连点头:“那斗甯也不知做甚么,对成蟜又是搂,又是抱的!这会子还与成蟜二人进了偏殿的屋舍,把门一关,谁知晓黑灯瞎火的,在里面做甚么呢!”
啪!
嬴政将简牍一扔,立刻黑着脸站起身来,大步朝着燕饮大殿旁边的偏殿而去。
嬴政到了偏殿门口,果然便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说话声,嬴政二话不说,直接推开殿门入内。
“王上?”成蟜吃惊的看着来人。
嬴政走过来,将成蟜拉到自己身后,与斗甯保持一段距离,面带公式化的微笑,幽幽的道:“楚国使者言重了,蟜儿有寡人在身边,谁敢给他委屈受着?”
斗甯站起身来,一板一眼作礼,温柔款款的面容同样挂着公式化的微笑:“秦主才是言重了,蟜儿顽劣,想必给秦主添了不少麻烦,往后里实在不敢劳烦秦主,毕竟……自家弟弟,外臣还是要自家担待着。”
成蟜:“……”我怎么感觉到了腥风血雨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