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是她晚饭时偷偷摸摸留的,点心是她自个儿压箱底的零嘴。
赵鸿梗着脖子说道:“我府中的秦真人、贾大侠,都是响当当的武林高手,他们亲口对我说的,那杨二郎虽然名头响亮,但他们联起手来,也不见得会输他杨二郎一招半式!”
赵鸿怒容一滞,紧接着便又色厉内茬的怒声道:“莫非伱这么晚过来,就为了羞辱孤王?”
赵渺的清脆而有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开门!”
都说天家无情,涉及皇位更迭更是从无血肉亲情可言。
连他自己都知道,这是在戏弄他。
“你虽然坏,但还没坏到该被砍成四段,脑袋挂到城门上的地步。”
赵鸿:“孤……我已就寝,无论何事明日再说!”
赵渺恍惚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她。
说完,她提起食盒转身就要走。
赵鸿:“还有人比他还横呢?”
“你的脑子呢?”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点都不脸红。
赵渺有些怀疑人生的看着眼前这蠢货,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这蠢货欺负了十几年不敢吱声……
“这就,还是读书人们说的治世、盛世,我都不敢想,以往那些光景不好的年头,百姓们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赵渺抿了抿唇角,强忍住不笑:“我住在天字二号房。”
赵鸿也偏过脸去不敢看她,更无言反驳她的说法。
赵鸿无言以对。
“吱呀。”
“二哥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我也不想他又因为你不得不背井离乡。”
“临……大姐!”
赵鸿:……
赵渺垂下眼睑,用尽量不伤及他自尊心的语气轻声道:“那看鸡蛋大小,大的六七个就有一斤,小的十一二个才有一斤。”
赵渺整个人都木在了原地。
赵渺不为所动:“开门!”
赵鸿拗不过他,只得起身潦草穿上衣裳、趿上布鞋,两步走到门前拉开门闩。
“大、大胆,子议父、大逆不道,臣谤君、罪该……”
赵鸿愣愣的看着她,三观都被她这短短的几句话给刷新了:“此话当真?”
这里是悦来客栈!
“呵呵……”
而赵渺虽是熙平帝的长女,却是庶出,母妃之族虽然也算得上官宦世家,但与当今皇后出身的中山侯吴氏相比却不值一提,又因其同母弟三皇子赵泽颇得熙平帝喜爱,她以往在宫中没少受这位储君欺负。
事实上,她刚到客栈的时候,对杨戈也是知之甚少,只知道杨戈连宁王都敢杀,杀完还啥事都没有,他爹还拿她来拉拢杨戈。
赵渺不管他,自顾自的将食盒放进小屋里唯一的家具——一张摇摇欲坠的破木桌上:“吃不吃在你,若是嫌碍眼,扔了也无妨,但你要扔,就只此一次,绝对没有下回!”
“往后只要你别给我们客栈找麻烦,有什么想吃的、想用的,尽管告诉我,我去设法给你弄……”
兴许是她的眼睛太亮,赵鸿此刻忽然就不太敢直视她的眼睛了,垂下眼睑呐呐的回道:“我、我的数位授业恩师,都言宁王乃是死于父皇的借刀杀人之计,杀宁王者非杨二郎,而、而是父皇。”
他虽然改口改得快,但赵渺依然听明白了他想叫什么,顿时声音中也带上了火气:“你开不开?”
赵渺没忍住,终于笑出了声:“我可不像你,我来的时候可没跟二哥拿临安公主的架子,而且客栈的老掌柜可是我干爷,是他让我住天字二号房,二哥也不敢跟他老人家顶嘴!”
“还有,你可千万别琢磨着跟二哥斗,你斗不赢他这是肯定的,就算真教你侥幸斗赢了他,你也肯定活不了……我听人说,二哥杀宁王爷的时候,一刀把宁王砍作四段,打退了宁王府的侍卫后,接着又把宁王爷的脑袋割了下来,挂到了城门上,宁王世子带着好多好多兵马去抢,都没抢回宁王爷的人头,足足在城门上挂了一天一夜。”
“希望你能喜欢我们这个家。”
赵渺无语的使劲摩挲额头,好一会儿后才认真说道:“听我一句,你若还回得去东宫,就把你府里那些骗吃骗喝的啥授业恩师、幕僚,还有什么奇人异士,通通赶出去讨饭……我现在总算是知道,二哥为啥让沈大人转告父皇另立储君,就你这脑子,若是叫你做了官家,只怕底下的小太监告诉你一颗鸡蛋值十两银子,你都信!”
赵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还在这里认了个干爷?”
若是在紫微宫中,她老远见到这位储君,就得绕着道走。
赵鸿见状,怒声道:“拿走,孤王不用嗟来之食!”
赵鸿怒声道:“他敢!”
赵鸿乃是熙平帝嫡长子,少时便被册立为储君,自小便是紫微宫一霸。
赵鸿:“那你住哪儿?”
赵渺:???
“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她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你读了那么多书,《邹忌讽齐王纳谏》的典故都不知道?二哥若真是個人是条狗都能与他不相上下,我们那个爹,还犯得上厚着脸皮硬把我们塞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