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呢吗?李道长跟谁不是‘略胜一筹’?他几时说过稳胜谁人的言语?”
“二爷待人不也向来和气?他刚才还对咱们抱拳呢,换了其他豪雄来,谁会多看咱爷们一眼?”
“二爷和李道长还是不太一样的,李道长毕竟是方外之人,成名多年宝剑下却从未沾染过人命,而二爷……”
“你他娘的是几个意思?只看二爷杀人,不看二爷杀的都是什么人是吧?习武若不是为了锄强扶弱、行侠仗义,那和做官有什么区别?”
“你做官吗?”
“我不做啊。”
“那做官的能是好人吗?”
“几个好人能做官啊?”
“下贱(齐声)!”
“扯远了扯远了……你们说二爷他们的武功到底是咋练的?我寻思着我也挺勤奋的啊,怎么练来练去还是气海?”
“呵呵,人二爷不但把武功练到了天下绝顶之列,还做下了如此多利国利民的大事……这么一想,是不是恨不得拔剑抹脖子?”
“这就是天才的世界吗?”
“比不了、比不了……”
“咱就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正是因为二爷做下了如此多利国利民的大事,他才能将武功练到这种境界?”
“你这个说法儿,倒是新奇!”
“家师曾言,修武先修身,做人顶天立地、无愧于心,武功才能堂堂正正、无碍于心,你们琢磨琢磨二爷干下的那些大事,同为气海,你我还在为几两碎银奔波苟且之时,人二爷已经在为数省百姓争一条活路,其后一下江南杀贪官污吏,二下江南抗击倭寇保沿海安宁……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桩不是迎难而上?哪一件不够顶天立地?纵使是你我,若能有这份志向和心气儿,武功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吧?”
“说得好,兄台贵姓?师出何门?”
“在下浩然正气盟卓英,家师‘赶山鞭’程定疆。”
“竟是程盟主的高足,果真名师出高徒!”
“惭愧惭愧。”
“我等今日有缘再次相聚,不妨入城找间酒肆痛饮一番如何?”
“说走咱就走!”
“同去同去……”
人群成群结队、熙熙攘攘的往钱塘县行去。
远处吩咐随从去请石匠来勘定修补江堤的项无敌,回头望了一眼散去的看客们,若有所思的呢喃道:“修武先修身……”
此时此刻他对这个似是新奇、细下一想又似是老生常谈的理论,格外有感触。
杨二郎胜他之处,既不是技法、也不是功力。
而是情绪、气魄、格局……
特别是杨二郎最后那一刀,他分明从中看到了南沙湾之战的某些画面。
同样是南沙湾之战的亲历者,杨二郎能从那一战中悟到如此重如山岳、磅礴似海的一刀。
而他却还在为了舟山五壮士的名头而暗自窃喜……
他忽然就想通了许多事,由衷的叹息道:“那家伙,的确有一颗敏感而又坚韧的心脏啊!”
……
“干!”
三坛酒撞在一起,晶莹的酒浆四溅。
哥仨横七竖八的瘫在船篷之内,大口大口的喝着酒。
“有此一战!”
杨天胜吐着酒气哈哈大笑道:“你连环坞可高枕无忧矣!”
李锦成提起酒埕冲杨戈举了举,仰头再次喝下一大口……他的确没说谢字。
杨戈亦提起酒壶喝下一口,而后哈着酒气轻声说道:“此事只能解连环坞一时之困,真要想长治久安,你们还是得从自己身上下功夫。”
李锦成略一沉吟,便重重的一点头道:“此番回坞,我即刻闭关冲击归真境,练不出真气,决不出关!”
杨戈拧起眉头:“你爹的情况……当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李锦成无奈重重叹了一口气,一手扶着双眼低低的说道:“我也不瞒你们,我爹说他的前路已经断了,还伤及了自身,纵使再不与人动手,至多也还有四五载阳寿……”
杨天胜闻言跟着叹息了一声,一手拍打着李锦成的肩头,一手提着酒埕与他碰了一下。
杨戈看着二人,也叹着气徐徐说道:“等闲归真……可守不住环坞这么大的家业!”
李锦成抹去嘴角的酒液,强笑着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怪我少不更事,只想着在我爹的荫蔽之下吃喝玩乐、肆意妄为,却从未想过,若是有朝一日他这颗大树倒下,我连环坞、我李家,又该何去何从。”
说到后边,他的眼神都黯淡了不少。
杨戈沉默了片刻,提起酒埕与李锦成碰了一下,淡淡的说道:“有事说话。”
李锦成摆手:“你帮我们连环坞帮得够多了,哪好意思一直麻烦你,再说,这么大的连环坞也不能一直靠你撑着啊,倘若我真守不住连环坞的家业,该散就散吧,勉力维持着,反而是个拖累!”
杨天胜大大咧咧的再次拍了拍他的肩头:“别这么丧气,要实在没办法,来我们明教,小爷去给疏通疏通,把你们连环坞转为一个独立堂口,依然由你的管事儿,到时候除了水上的收益要上交一部分到总坛,和你们现在也无甚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