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高抬贵手……”
杨戈放缓了语气:“你还算不错,虽然往日里腌臜事没少干,但事到临头了,还能不跑,再加上……我家指挥使大人连番亲笔信南下,为你求情,我今日才肯到此见你一面。”
陈度听到这里,就如同溺水的人浮出水面那样猛然喘了一口粗气,面带感激之色的朝西北方拱了拱手:“沈老二……沈大人此情,下官铭记于心,没齿不敢相忘!”
‘沈老二?’
杨戈狐疑的打量着这厮,忽然问道:“你与我家指挥使大人是旧识?”
陈度沉吟了片刻,状似勉强的低声说道:“不敢欺瞒杨大人,下官出身‘淮阳陈氏’,与沈大人自小便相识……”
杨戈:……
好家伙,诈胡诈出个小相公?
“难怪……”
他绷住表情,继续说道:“莫说我不给你机会,自己做过哪些腌臜事,抓紧时间补救吧,该还的还、该上缴的上缴、该划清界限的划清界限……你别羡慕那些提早跑路的文官,该死的人,无论跑到哪里,都得死!”
陈度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面露难色。
杨戈将脸色一板,声音转冷:“怎么,不愿意?”
陈度连忙揖手道:“下官不敢,只是江浙都指挥使司的弊…弊病,非下官一任所积,若想补救,只凭下官一己之力,怕是难有建树。”
杨戈沉默无语,许久后才轻声说道:“能做多少做多少吧,你做、你就活,谁不做、谁就死,总不能你还想着与他们同生共死吧?”
陈度慌忙摆手:“下官决计不敢辜负大人好意!”
杨戈颔首:“那我就等着看你的表现了……”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第二个事儿,沿海倭寇来犯之事,你清楚吧?”
陈度略一犹豫,支支吾吾的回道:“下官略、略…略有耳闻。”
杨戈一巴掌拍在座椅扶手上:“大点声,我听不见!”
陈度只能硬着头皮大声回应道:“回大人,下官清楚。”
“既然清楚……”
杨戈轻轻呼出一口气,淡淡的说:“那就调兵遣将吧,来犯的倭寇有两万之数,你先调遣两卫兵马前去迎敌。”
“这……”
陈度面露难色:“敢问大人可有圣谕或左军都督府军令?”
杨戈深深的拧起眉头,沉声问道:“怎么?没有圣谕、没有左军都督府军令,尔等就准备坐视沿海糜烂、荼毒千里?”
陈度小心翼翼的答道:“非是下官推诿,治倭乃是宁海三卫之责,除非倭寇已经上岸祸害沿海百姓,否则下官无权调动诸卫兵马前往抗击倭寇。”
杨戈:“你的意思是我杨二郎谎报敌情喽?”
陈度:“下官万万不敢,实是规制如此,既无圣谕军令、敌情又未明,下官委实无权调动江浙诸卫,纵是下官担着掉脑袋的官司下了这个令,诸卫也不会认下官的令箭。”
杨戈一拍手摊开:“那你说怎么办?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倭寇祸害沿海百姓?宁海三卫那边是暂时也肯定是不会出兵抗击倭寇,一旦倭寇荼毒千里,宁王会怎么样我不好说,但你这个江浙都指挥使,必定得脑袋搬家……我人都坐在这里了,你总不能还说你陈度事先不知情吧?”
若是无人捅破此事,事后陈度还真能一推四五六。
“这……”
陈度又开始擦汗,冷汗止都止不住,左思右想的挣扎了许久后,才忽然想起了什么,连连揖手道:“还请大人救我,救我淮阳陈氏!”
杨戈冷淡的道:“路我给你指了,你不肯走,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陈度哀声道:“非是下官不愿尽忠职守,实是规制如此,下官亦无能为力啊!”
杨戈面露沉思之色,许久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你委实调不动兵马……那这样吧,把你江浙都司火器库里的所有红衣大炮都调配给我,我先组织一些人手控制住局面,等到倭寇上岸后,你再调兵前去围剿,这样就合规制了吧?”
“啊?红衣大炮?”
陈度大吃一惊,手足无措的看着杨戈。
杨戈见状,起身就走:“那你就安心等死吧!”
陈度慌忙拉住他的衣袖:“大人留步,万事好商量、万事好商量啊!”
杨戈挣开他的爪子,面色不虞的喝道:“前怕狼后怕虎,还商量个屁!自己尽早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想喝点什么就喝点什么,我保证到时候只砍你一人的脑袋,绝不株连你淮阳陈氏!”
陈度:“别啊杨大人,咱有话好好说、咱有话好好说啊!”
杨戈:“关我屁事,倭寇若当真上岸荼毒千里,我这个绣衣卫千户顶多也就是一个办事不力,死的又不是我,我凭什么要跟着你去趟这滩浑水……谷统,备马回京!”
门外的谷统扯着喉咙大声应和道:“喏!”
陈度见了这阵子,慌忙开口言简意赅的大声:“大人,下官这就命人打开火器库,将所有红衣大炮调给大人!”
杨戈往外走的脚步慢了下来,面露迟疑之色:“这……算了,我清清白白的身子,实在是没必要跟你们这群砍脑壳的去趟这滩浑水,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