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鲛这话不难看出, 骆年在中间实打实地给传了些什么。 走路有风的阮眠气场瞬间矮了几个度,脚步也迟缓几分,干巴巴:“怎么在这等?” 尚是年初, 夜深寒重。 皎厌离迎面走过来,带来一阵渗着冬意的凉风。 他先是上前将怀中焐得热乎的披风给她披上, 系上绳结, 指尖微凉, 时不时不小心地触碰到她的脖颈。 似乎是被这个问题问得不好意思,垂眸只盯着那蝴蝶结:“原是好奇想来看看,后来见园子也被抄干净了,就顺道在这里等等你。我没进去,不算打扰了你吧?” 阮眠莫名想到前世在山里捡到,随手喂养过几次的那只小白狗。 回回她进山里采药,它便大老远地跑到山下来迎她, 即便是下着鹅毛大雪也不例外。厚厚的积雪几乎要淹没它整个身子,它便一颠一颠地跳着来,远远只能看见它那条毛茸茸的尾巴在雪地里扑腾。 告诉它别来也是无用的,它的乐趣就在此。 “没有打扰, ”阮眠问,“只是你不冷吗?” 小鲛听她语气里没有怪罪的意思,又欢喜起来, 得意道:“我从不怕冷~” 也是, 寒冬腊月, 他还是能下冰池的人。 阮眠自然地抚了抚他的脸颊,笑道:“是,脸还是暖的呢。” 小鲛最喜欢这样的肢体接触,若是隔上一阵子再见面了, 不第一时间摸摸他,他定然是要哼哼的。 久而久之,阮眠好像也形成了条件反射。 指尖的触感温软细腻,让人爱不释手,“你方才在这,没有遇见其他人吗?” 皎厌离乖乖地微微俯下身,配合地被她揉得耳根泛红,小声:“见着了,支仟缕嘛。” “你认识他?” 皎厌离沉默片刻:“嗯,刑场上见过。” 魔域这个地方,尸体都能在街边上发烂发臭了,并没有没有真正意义上专门用来杀人的地方。 小鲛说的刑场,是指的当年风荷设下阵法,将鲛人族群集中骗过来坑杀的那片暗礁群岛。 “他是魔主的刽子手,我远远见过他。”皎厌离说及此事,语调平稳,面容上更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情绪。只她指尖触碰到的肌肤,体温明显下降了几分。 阮眠隐约觉得他这个反应未免太平静了些,哪里不太对劲。 小鲛最开始同她敞开心扉的时候,在夜深人最感性之际,在聊天中会不经意提及在深海中与鲛人同族相处的点点滴滴,虽然不至于呜咽得太厉害,但隔日早上起来,总会在地上看到一地的小珍珠。 阮眠也是那个时候慢慢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一些小鲛当年的经历,一边抱着他安抚,一边默默在心中记录下了一批“死亡名单”。支仟缕身为风荷的病友,是魔域中最早支持她的上位的那批人,鲛人的事自然有他一份。 阮眠只是没想到,皎厌离居然会早就见过支仟缕本尊。 她还是第一次在白日看到他提及仇人的样子,冷静得出奇,当街遇见竟然相安无事。 事后若非她主动提及,他甚至都没打算开口告诉她…… 但他能稳得住毕竟是好事,她总不好盼着他哭吧? 便如从前一般搂着他宽慰:“你放心,我都记着的。等解决完武辛和梅若成,下一个就是他。” 皎厌离靠在她怀里,轻轻:“嗯。” …… 阿离宫西门。 新调遣过来守城的四名魔侍远远瞅见魔主领着小鲛回来,肩膀瞬间挺直,眼神却不停交流起来。 他们不是魔域的人,而是前些日子被人拐卖过来的孤儿。 本以为自己死路一条,结果莫名其妙被领进了阿离宫,不仅没有被打杀或者吃了,反而一人领了一身簇新的衣衫和威风凛凛的软甲。 领头的二管事骆华说让他们以后负责看守阿离宫的城门,无需他们会打架,也无需他们忠诚护卫城池。只需要有眼色一些,遇见恶人便大叫着逃跑就行了,越大声越好,这样才能让魔将即可出手。 魔侍包吃住,三班倒,月修八日,可自由活动但不能出离城,月钱一个月有三块灵石。 他们抱着新衣裳,人都傻了,感觉自己被人骗了,又好像没有。 留存在宫中的老魔侍们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阴阳怪气地叹他们命好:“赶上好时候了啊。魔主要洗白,要厚待宫人了。” 新来的少年少女们虽然不懂这话内里的含义,但知道自己的小命暂且保住了。 守城的工作虽然枯燥,整日里呆站着,但想想只要在门洞阴影下站着,什么苦力劳动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