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经来到了九月。 在任左相这一个月,迟允做出了一件真正的实事。通州水灾已经过去了许久,重建也完成了一多半,然而最让人在意的漕运却一直都没什么着落。 迟允上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连通了通州的漕运。因为毗邻河岸,所以水路是否顺畅,对于通州是个很重要的节点。但是,因为通州的官员有很大一部分都被清洗了,所以这件事一直被搁置了下来。 迟允亲自接手此事后,花费了一段时间将运河彻底疏通,并且通州附近的水路也都逐渐放行了。 而后,迟允烧起了他上任的第一把火。 所有在此次重修运河中有延误朝廷办事、或是贪污腐败的,一律被迟允的手下偷偷地记了下来,而后呈到了迟允的面前。迟允以惊雷之势,将这些官员一律下了狱,交给了刑部,借此来将自己手中这把火烧得热烈又明亮。 这也是要让所有的大臣都看到,新左相,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金秋将至,天气也不再燥热。 一场场秋雨将热气吓退,正是满街道都飘着桂花香气的时节。 公主府。 屋子里头,人头攒动,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笑容。 沈清嘉站在中间,摆手道:“靠近点靠近点,春杏把绢花递上去。” 春杏便将大红色的绢花放在了沈承聿的手上。 沈承聿和宋明珂二人,身上都穿着精致的喜服,站在众人中间。因为二人身上的喜服,是宫中定下来的最后样式了,故而在大婚之前,林婉遥特意派了人来叫他们试试这衣衫。 说实话,这衣衫确实不怎么合身,宋明珂感觉自己的肩膀都要被那些宝石给坠坏了。 她转头看了看沈承聿。 沈承聿从来都不会去穿这么张扬的颜色,他喜爱低调,所以他的穿着也十分简单。绣制得十分精美的喜服套在他的身上,服服帖帖,甚至都没什么褶皱。宽大的袍子盖住了他健硕的身躯,反而让他看起来有些像那发冠别着花儿的探花郎。 两个人拿着绢花,可把众人给喜坏了。 “我的天啊,天啊,”沈清嘉用帕子擦了擦自己不存在的眼泪,“我要去告诉祖母,这画面有多美好,祖母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是啊,着实是一对璧人。” “这就是所谓的天作之合了。” 宋明珂觉得自己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浑身都不自在,她抠了抠绢花道:“好了,都看到了,本宫先去脱了——” “等会等会,”沈清嘉举手道,“气氛都到这儿了,你俩不拜个堂先?” 沈承聿道:“沈清嘉。” 面对着双眼冒火星子的大哥,沈清嘉自然是能怂就怂的。 今日无论是宫中的人,还是公主府的下人,都得到了宋明珂的赏赐。距大婚还不到七日了,公主府的人跟着忙前忙后,宋明珂自然是不可能不犒劳的。 而从今日开始,沈承聿和宋明珂也该遵守规矩,大婚之前便不能再见面了。 公主府上下喜气洋洋,而同样马上要大婚的李江妙的家,也是十分热闹的。 阮嬷嬷派遣着府中上下,采买置购大婚需要用到的一切。 李府上下,都在奔走忙活。 李江妙却独自一人,跪在祠堂中的蒲团之上。外面的热闹,仿佛和她没什么干系。 而作丫鬟打扮的袁惊荷,就缩着肩膀,站在一边。 相比于从前那珠圆玉润的样子,袁惊荷显然是削瘦了许多,眼睛也不如从前明亮了。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李府经历了什么,只是从外表看来,她并不好过。 李江妙跪在老祖宗的牌位前,将抄写好的经文搁在了香案上。她拿起了三炷香,便有丫鬟上前,为她点燃。 李江妙虔诚地拜过祖先,将手上的香插在了香炉里头。 她静静地看着那些鲜亮的牌位。 很明显,这些,都是李江妙后来派人重新做出来的牌位。之前,祠堂中的一些牌位,都被袁惊荷的手下给烧了。 就算是死了,也得不到安息。 出于愧疚,李江妙自从回到了京城,每天都要在祠堂中诵一个时辰的经文。 李江妙身着一拢华青色长裙,层层叠叠的裙摆如同海浪一般,逶迤在了地上。她手中捻着一串漆黑的佛珠,闭着眼睛低声诵经,十分专注。. 待到做完这一切,李江妙睁开眼睛,道:“你离那么远做什么?” 袁惊荷的肩膀狠狠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