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允在主位旁边站定,而后示意来宾们坐下,不必客气。他道:“今日宾朋满座,是诸位给迟某面子了,迟某在此谢过诸位,满饮此杯。” “好!” “迟相爽快!” 迟允放下酒杯,抬了抬手,示意众人随意。 汤付霜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他并不喜欢饮酒,但若真是极好的美酒,他倒是愿意尝上一口。 “迟相天人之姿,又是如此文采斐然,真乃我大渊之幸,百官之福哇!” 汤付霜听到陈书旻在对迟允拍马屁。 这新状元倒也是个胆儿大的,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谄媚,目的算是十分明确了。 迟允就和他客套:“陈公子乃国之栋梁,未来必定更加宽阔,望你潜心自持,不忘初衷,不光为了大渊百姓,更为江山社稷,和睦安康。” “是!迟相所言甚是!” 见陈书旻没听明白迟允话外的意思,汤付霜心中一笑。 陈书旻最近太招摇,到处宣扬他有多厉害,以至于他还能道出比肩迟允那样离谱的话来。 迟允哪里是提点他。 只是口头告诫罢了。 汤付霜摇摇头。 尽管身边没有半个认识的人,汤付霜却依然没有只坐着发呆。 看起来只是一次平常的筵席,但是若仔细观察,却能从其中顺出许多的门道出来。比如说,并不是所有的尚书都和他手下的侍郎一条心,再比如,礼部的人今日对迟允好像格外热情一些。 理清了大致的状况,汤付霜决定,先从六部下手。 相比于成日之乎者也的言官,汤付霜觉得,六部是真正能做事的地方,既然能做事,那么就不怕没有升迁的机会。 就算品阶低一点也没关系。 汤付霜以酒杯掩唇,而眼神却是不经意间划动着。 瞬间,他的眼神定了下来。 就是那人了。 == 酒过三巡,大多官员都已经醉了。 迟允主张的宴席,没什么拘束,所以大多数人也都没兜着,一时半刻之间,众人划拳的划拳,吟诗的吟诗,实在是很热闹。 文溥没敢喝醉。 从昨日开始,他心头一直兜着一种奇怪的感觉,所以他真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哈哈哈哈!” “你输了,你再喝!” “喝不下去啦,不行啦,放了我吧!” “不行,今天就是得喝!” 文溥只觉得太阳穴都在跳。 罗淇正在这边劝酒,对方是侍御史钟怀郎。罗淇也已醉眼朦胧,不过比起旁边那些东倒西歪的人,还是要好点。 “钟大哥,给不给我这个面子?” “啊?” 钟怀郎摆手道:“我不行了,真、嗝,真不行了。” “啧。”罗淇挠挠下巴。 “行了,行了,”钟怀郎道,“我实在不胜酒力,剩下的,你们年轻人享用吧。” “我,我去后头歇着了。” 罗淇抬手道:“诶,钟大哥,你等等我,我也去!” 俩人就搭着肩膀,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出门之前,罗淇微微转头,对文溥轻轻颔首。 文溥抹了把脸。 他想装作没看到,可是他知道,这并不可行。 过了一会,文溥也借着醉酒的名义,找到了相府的丫鬟,让她为自己带路去厢房中歇着。 丫鬟带着他绕了半天,来到了一间隐蔽的厢房外头站定。这丫鬟对他行了行礼,示意他可以入内,这才无声离开。 文溥一推开门,就嗅到了浓浓的酒气。不过,待在厢房里头的人,看起来并没醉。 包括刚刚都快走不动道的钟怀郎。 罗淇坐在桌边,见文溥磨磨蹭蹭的,皱眉道:“怎么这么慢?” 文溥搪塞道:“去方便了一下。” 罗淇也没在意。 他随手把一只香囊扔给了文溥,道:“这是你的。” 文溥接过,捏了捏,感觉里头该是至少有五张银票了。 “关于大人的目的,我就不再多说什么,”罗淇对在场的众人道,“只是咱们既然是大人的耳目,就得做出点什么,不能让大人在前头干等着咱们不是?” “是。” “不过,”罗淇又道,“大人自然不会亏待咱们的,想必各位应该都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