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宴感到浑身血液一阵沸腾。 不知怎的,她仿佛魔怔般,不由自主的拿起那柄短剑。 然后,将之抵在了钟楚寒胸口。 钟楚寒没有任何动作,就只那般静静看着她。 烛光映照下,那对眸子仿佛被水浸过的琉璃,清澈见底,却掀不起一丝波澜。 虞清宴在其中看见自己的影子,恍惚而颤抖。 眼前人是太微剑尊,是云翎曾经的师尊,亦是她如今的师尊。 除此之外呢? 对方还是整个修真界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是陆执、季君琰和顾未然真心敬仰的师尊。 是尘封冰雪,是山巅明月,是只可仰视,不可亵渎的神明。 可是现在,他对她说:只要她想,就可以夺他修为,取他性命。 而她于近在咫尺的距离,将匕首抵在了他胸口。 只要,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一剑穿心。 就可以像钟楚寒当初对待云翎那样。就可以将人人畏惧景仰的高岭之花拉下神坛,翻覆于股掌。 就可以…… 思绪纷繁混乱,短剑在无意识间前进些许,接着微微一滞。在皓白如雪的锦衣上氤氲出一点红梅。 血色刺痛了眼睛,虞清宴骤然惊醒。 她在做什么!?刚刚那一刹那,她竟然真的生出了杀心!?她怎么可以生出杀心!? 倘若她真的杀了钟楚寒,她如何面对待她千般好的师兄们?如何面对她自己? 而且,她真的能杀了钟楚寒吗?堂堂太微剑尊有什么理由心甘情愿死在她剑下? 如果这只是一场考验呢?她竟然如此轻易就被牵动了心神。 短剑“哐啷”一声掉落,虞清宴好似失了浑身力气般跪坐在地上,汗水已然浸湿衣衫。 钟楚寒垂眸看了看胸前那一点儿血色,随手一拂,血色消失。 他淡淡道:“落子无悔。既然已经刺了,为何停手?” 虞清宴死死咬唇:“我说了,我做不出这种事儿!我刚刚,刚刚……” 刚刚什么呢?难道指责钟楚寒诱导蛊惑她? 虞清宴闭了闭眼,半晌说不出话来。事实摆在眼前,再多辩解也无意义。 她低头:“刚刚是我冒犯师尊,我愿受师尊责罚。”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忽然凝滞了一瞬。 片刻后,钟楚寒的声音如浸霜雪:“苍穹山规矩,以下犯上,伤及尊长者,当废除修为,断其筋脉,逐出门墙,囚于边北极寒地,永不得归,你确定你受得起?” 虞清宴豁然抬眸。 钟楚寒说这话时态度之冷酷,有一瞬间几乎让她觉得,这个处罚结果,才是对方的最终目的。 她张了张嘴,骨子里不愿示弱,但“确定”两个字说不出口。 “不要正面回答,让他来选。”云翎忽然开口,声音里有一丝几乎掩饰不住的虚弱。 “云翎你……”虞清宴不由担心。 “我没事,钟楚寒面前不要走神,有话下来说。”.. 虞清宴稳了稳心神,低垂眉眼:“弟子听凭师尊决断。” “听凭决断吗?你并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可你定然无法做到比他更好。” 钟楚寒忽然索然无味的笑了笑。 下一刻,冰凉的剑气席卷而来,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 虞清宴浑身冰凉,她甚至觉得自己会死在这道霸道至极的剑气之下。 可是并没有。那道剑气只是划过她的脖颈,在洁白如玉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 轻微的刺痛感传来,虞清宴后知后觉的抬起手,去抚摸脖子上的那道伤痕,伤口不严重,血没一会儿便止住了,只是好似带着股冰霜气,顺着伤口源源不断的往外冒,指尖一碰,寒凉彻骨。 “你得为师一滴心头血,可习得为师寒冰意境,挡生死劫一次。” 虞清宴愣住,一时间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 钟楚寒此举于她,压根就不是惩罚,完全可以算得上奖赏。 她满心疑惑不解,低声道:“为什么?” 这回钟楚寒却没有回答。 他转身坐回桌边,指了指桌上那本道德经:“问题到此为止,接着背书。” 虞清宴揣着满肚子疑问走过去,再次拿起了那本道德经。 不出预料,依旧看不下去。但只要看过,就记得极清楚,近乎过目不忘。 诵读一遍之后,已可倒背如流。 虞清宴满心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