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选手从7号口中听到了匪夷所思的建议。
“你说你要主动让出帽子?”
可是为什么?这是个争得一秒就多一分胜算的游戏, 凭什么要为了他人做嫁衣?
“因为……”7号放松地搭着靠背,把帽子换手给8号,自己则抬手一指:“你现在是38秒。”又再指向旁边的男人:“而你只有22秒, 分别位列当前排行的第4和第5名。真刀真枪地和人打了那么久却只得到这个结果, 你们不觉得太没意义了吗?”
此刻对面两人和弹幕气泡中的反应一模一样。
“???”
“他怎么知道?”
“他应该看不到别人的时间吧?”
“主持人这里有人开了!”
见到4号5号同时下意识斜眼看向右上角的反应,7号摇头解释道:“我不能透视你们的时间,但游乐园场地这么小,你们的活动一直在我的观察范围之内, 这样的条件下有心人只要稍作留意不难估算出每个人的帽子时间。”
弹幕: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 但……”
“这不是‘稍作留意’就能记住的吧!”
“7号不是没闲着吗, 刚才突袭3号也是他出的主意。”
“这位选手长两颗脑袋?一颗用来数数一颗用来进行日常沟通?”
7号不理会弹幕的质疑或夸赞,继续说道:“就算是暂时离开视线的选手,通过我们头顶的数字也可以很容易推出来——不知道各位是否已经发现了这个倒计时的真正意义。”
其余选手不约而同地看向天上,热气球上的倒计时巨大醒目, 给人以分秒迫近的焦灼之感。
【5:03】
主持人一头乌黑光亮的长发越过左肩飘拂在高空中, 他俯身在热气球篮边密切关注着这块赛场,似乎也很好奇形势的走向。
“这个数字不仅仅宣告着游戏何时结束, 由于比赛故意设置的无缝换手机制, 没有一秒钟是浪费的,这就意味着倒计时成了一池定量的水,八个选手能且只能从里面奋力捞取属于自己的那份时间。”
他说:“9分36秒, 这是本场游戏真正开始的时间, 加上提前死去的2号给所有人均摊的28秒, 剩下七名选手的平均帽子时间为76秒。”
“你慢点慢点。”4号皱起眉:“76秒是什么意思?及格线?”
“可以这么说吧,当你的帽子时间超过76秒,就说明你已半只脚踏入胜利,但也意味着你捞到了多于本属于你那份的时间, 有其他选手注定落入失败。”7号道:“很幸运地,直到目前为止即使是时长排在第一位的3号先生也没到76秒。”
“好吧,76秒,但你对我们说这些有什么用?”5号思忖片刻,然后笑道:“我明白了,你想跟我们合作?展示智计然后施压,再告诉我们还有胜机,以此来说服我们联手?可以啊,你之前的表现很有价值,我们答应……”
“你误会了。”7号打断道:“我不是要和你们联手抢夺别人的时间。”
“那你是……”
“尚未有人到达那个临界数,那就意味着我们仍然可以平局。”
5号安静了一刻。
“你疯了。”他说:“到现在还想着平局?已经失败过一次了!傻子才在生死赛场上玩信任游戏!”
“是的,你们已经错失了一次机会,那非常令人遗憾。”7号平静的灰眼睛径直回视着他的不解:“所以现在,我给你们第二次机会。”
他不仅对着4号5号说,也对着其他人说。胆怯的6号和一瘸一拐的1号也因他们搞出的动静聚集到这节轨道下面来,除了还在和自己年轻的双腿作斗争的3号,选手们皆静静仰头看着正在说话的7号。
“我给你们第二次机会”,不知为何在7号的话语中,这机会自然而然变成他给予的,掌控生杀予夺的不再是主持人,也不是观众,而变成某个和他们地位相同的选手。
他越权了,擅自抢过了主持人在此地接近神明的权柄,但这妄自尊大的话语却又是那么地令人心悦诚服,因为他给出的选择比神给出的要公正得多。
“好了,现在8号计时就快到76秒了,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你们答应,那就丢下武器,从立柱跳过来,8号会卡着时间把帽子递给你。十、九、八、七……”
他开始十秒倒计时,就像主持人在开场前做的那样。热气球在高空静止,其主人竟在这最精彩时分一声不吭,但多只手成对交叉搭起来,看不见的脸上写满了对某个人的兴趣。
“六、五、四……”
8号从脚踏车棚爬出来小心地站到断裂轨道边缘,向前伸出两只手,左手抓着散发难闻血污味道的帽子,右手握着火尖枪,一旦前来接应的人稍有异动,她现在的【铓】可以将其当场打落高空。
“三、二……”
7号平静的倒计时声不急不缓,此刻却像审判的法槌一样催命。4号早已跳到最近的立柱,在一伸手就能碰到的距离,面对女孩递出的两只手陷入了抉择。
疯狂的战争与荒谬的和平,你选哪一个?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