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昏黄的烛光照在赫巡脸上,更显得他轮廓分明,他长睫低垂,投下一片阴影。 云楚仰着头,道:“哥哥你怎么啦?” 赫巡扯起唇角,云楚从这双深邃的眼睛中成功捕捉到了无语的情绪,还带着些荒唐。 片刻后,他错开身子,并不在意。 但沉默不到片刻,赫巡又突兀开口:“你看人就光看脸么,未免过于肤浅。” 云楚走出门,站在赫巡身旁道:“那不然看什么?” 赫巡冷笑一声,大概是更无语了:“你随意。” 他说完就不欲再与她争论这种无聊的话题,率先走出门去。 云楚哦了一声,赫巡走在她前面,她身高腿长,步子便迈的大,云楚有点跟不上。这会都不抵来时贴心了,来时还知道等她半步。 云楚还没开始在心里腹诽,前面的赫巡再次停下了步子。 他回过头来,还是气不过,回想起敛声那张黢黑黢黑的丑脸:“你就拿我跟他比?” 云楚:“……” 她心里开始无语了,能不能一下说完,这是什么别扭臭男人啊,真的好麻烦! 心中把赫巡臭骂一顿,云楚面上却再次扬起笑容,故意道:“你不想让我叫别人哥哥呀?” 是“呀”,不是“吗”。 她不是在问他,而是已经笃定了。 “……” 赫巡不知为何,方才的情绪忽而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在干什么,难道是因为一个称呼跟敛声争风吃醋吗? 这让他觉得有些好笑,他淡淡开口道:“当然不是。” 两人此时已经走出宅邸,夜晚的凉风在空旷的大街上,云楚出来时穿的单薄,冰冷的夜风就像是利刃一般穿透了她的衣裳,她抱着胳膊打了个寒颤,走到了赫巡旁边,想让赫巡的大高个给自己挡挡风。 “我只是——” 赫巡话才刚说出口,身边的少女就再次搂住了他的胳膊,他声音顿住。 云楚这次不是故意的,她是真的觉得冷,现在大概是三更天,这回居然比来时还要冷。 反正已经抱了很多次,再上手就非常熟练了。赫巡身上很暖和,所以云楚这次搂他胳膊搂的很紧,身体紧紧的贴着他,被冻的通红的脸颊也贴着他的肩膀。 赫巡又开始僵硬了。 她把脸埋在赫巡的肩头,说话声音闷闷的,因为抱怨,所以听起来很软:“怎么这么冷呀,风还好大。” 赫巡一点也没感觉冷,甚至觉得靠近她的那半边身子很热。 他顿住脚步,淡淡开口:“喂,松手。” 云楚抱的更紧了,道:“不要。” 赫巡试图把自己的胳膊抽回来,但稍微一动,少女就抱的更紧。 他几不可闻的吐出一口气,仅存的礼制观念还在挣扎,语气有些疲惫:“…你这般成何体统。” 云楚理所当然的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体统。当时在山上,风雪那么大,我都给你背回来了,还差点没命了我说什么了吗?” 她又往赫巡身上蹭了蹭,抱怨他:“哼,现在知道体统了。” 赫巡扫量了一眼四周,除了方才那处宅邸,并没有什么客栈。 他道:“既然如此那回去吧。” 云楚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灯火仍然亮着的宅邸,在黑暗的长街之上,它好像一盏巨大的,被漂亮的琉璃灯罩罩住的灯,里面的烛火带着芬芳与温暖,但那并不是属于她的地方。 柔软纤长的睫毛轻轻的眨了眨,然后缓缓回过头来拒绝了赫巡的提议,“还是算了。” 她仰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上面只余一轮月亮在夜空高悬,连鸟雀都回巢了,冬日里凛冽的冷风从街道灌入,四面房屋林立,却只有他们两个人站在这空旷的长街上。 她像是自我安慰一般,道:“我们还是回云府吧,逃的过今天也逃不过明天呀。” 赫巡一时无言,垂眸看着云楚。 少女身形纤瘦,抱着他的时候能让他感觉的她身上很软,白皙的脖颈因为冷而轻轻缩着,那双长满了冻疮的手知道现在也没见她好到哪里去,她看起来实在太弱小,似乎用一根手指就能轻易的将她毁灭。 赫巡并不想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花费时间,因为这份救命之恩,他一开始就给了她选择,那眼下不管怎样,都是她自己的决定。 “你这会不怕他们来找你了?” 云楚道:“当然怕啊。”她笑意盈盈的看着赫巡道:“但是你不是在我旁边嘛。” “那以后我不在你旁边了呢?” 云楚心道,她可不会让他们那群废物东西活那么久的,但是她面上还是一脸的温婉和善,语气轻松的告诉赫巡:“那我也没有办法呀,我在府中一直孤立无援,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赫巡嗤笑一声,并未说什么。 云楚知道,他一定觉得她天真又善良,甚至还可能在心中说她蠢,可是倘若他知晓了她真实想法,恐怕这会连跟在待在一起都不会了。 回去的路途显得比来时要短了些,赫巡见云楚缩的像个小鹌鹑,一番挣扎后还是脱了自己的外袍,一把罩住了身边这个瑟瑟发抖的小姑娘,他一边把云楚裹得像个粽子,还一边告诉自己,小姑娘是真的麻烦。 又弱又很麻烦,日后他若是娶太子妃,决计不会娶这么一个麻烦的人。 夜深人静,等到赫巡给云楚送回她那个破房子时,府内一派平静,一开始追赶着云楚的那几个男人也已经不见踪影。 云楚点燃了油灯,昏黄的烛光盈满房屋,她小心的将灯罩放下,然后迅速坐在了榻上,揽过厚重的棉被披在身上。 紧接着,她又对着赫巡挥了挥手:“快过来!” 这间房屋对于赫巡来说实在太破,门楣很低,他身形修长挺拔,站在这多少显得有几分憋屈。 他倚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