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神明”将那枪对准他的心脏,江守云的意识在这时陷入了黑暗。 直到有声音从非常遥远的地方飘来。 ——遥远得仿佛是来自千年前的呼唤。 咚~ 在庄严的钟声下,人们在高唱圣歌。 他们在用奇诡的语言歌颂神明的伟绩。 江守云突然感觉大脑深处一阵剧痛,那原本刻在远古石碑上的古老语言,在此刻像是无数青紫的长蛇般扭动,远古的画面开始不断在他眼前闪灭。 额间裂开金色瞳孔的年轻人躺在黑石的王座上,胸口插着白骨长剑; 少女们在石刻的祭坛上翻滚,发出痛苦的尖叫,好似分娩的前兆; 那双黑色的翼在夕阳下扬起,仿佛将世界都彻底笼罩在黑暗中; 被五根金色锁链束缚在青铜柱上的白发女人,低垂着头颅。 这一幕幕就像烧红的烙铁般捅进江守云的大脑让他痛苦不堪。 就在这时,那个被束缚在青铜柱上的女人抬头了。 那双赤金色的眼眸,仿佛隔着数千年的时间长河,映照在他幽蓝色的瞳孔上。 江守云看见了她的脸。 透明得像是冰雪,冷得也像是冰雪。 但下一刻,两行浓腥的血从黯淡的金色眼眸流下,在那冰雕般完美无瑕的面容上缓缓滑落。 “……” 江守云张开干裂的嘴唇。 然而不等他说什么,面前的一切便散去。 耳边不是喧闹的雨声,也不是庄重的颂唱声,而是风雪呼啸的声音。 他站在高耸入云的雪山上,放眼望去只有夹着雪霰的暴风雪,吹在脸上感觉一阵阵刺痛。 天幕中看不到一丝太阳的光芒,风把雪卷成白色的龙冲上天空。 感觉这里,真的好熟悉。 江守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或许这一幕也曾出现在他的梦里? “但我是一个南方人。”江守云意识朦胧地喃喃道。 别说这么高的雪山了。 他就连雪都没怎么见过。 “噗嗤!” 似乎是看出他心中所想,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笑声。 这也让江守云下意识转身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身后多了四根仿佛支撑了天与地的青铜立柱。 青铜柱上刻满了狰狞而诡异的画像和文字。 一群人身蛇尾的古怪生物,组成一望无际的祭祀队伍。 有的高举火把,有的手持长杖,还有些驾驭着背生双翼的龙,祭祀队伍围绕着巨大的地洞舞蹈,而地洞中躺着一具巨大的骨骸。 ——它的左眼是太阳,右眼则是月亮。 而这仅仅只是其中一根青铜柱的冰山一角罢了。 还有那仿佛神话中诸神的神殿,以及无数人形生物跪拜,歌颂神明的丰功伟绩。 “这是,什么?” 江守云仰望着高耸入云的青铜柱,呼吸下意识放缓。 面前的青铜柱是无数古画连在一起,就像是四卷记载着远古历史的卷轴,描绘出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瑰丽文明…… 在他震惊于画像的内容时,那道声音又突然传入耳中,这次似乎还多了一些幽怨。 “有個大美女在这里你不看,去看那些粗制滥造的东西,你这样真的让我很挫败啊。” 江守云这才回过神来,看向面前的那道身影。 只见,四根青铜立柱围成的中心,那是一个白色长发的女孩。 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江守云不由沉默了。 就好比盗墓贼钻进了图坦卡蒙的墓穴,面对那个精美到极致的黄金面具,也会赞叹着久久沉默,不敢伸手去摘下它。 ——害怕会惊动那沉睡的美,怕它在苏醒的瞬间苍老。 江守云第一次明白了古人所谓“冰肌雪肤”和“白玉无瑕”的意思。 “无瑕”其实不是个好词。 因为他始终认为,世间万物都有缺点。 真正完美无瑕的面容,就算是世界上最优秀的雕塑家和画家也不可能描绘出来。 哪怕真的存在完美无瑕的面容,也会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地衰老,最后依然要回归适得其所之处。 但是在看到这个女孩的面容后,江守云突然有种掏出手机拍个照的冲动。 既不蠢蠢欲动,也不心痒难忍。 ——只是不忍花朵衰败,希望可以保存下来。 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