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十六年前,太子在位的时候,曾经向圣上奏请了一件重大举措,有关于盐政改革。这件事也为两年后太子被判定谋反,做了铺垫。” 许倾小心的问谢凛:“是怎么样的改革?” 谢凛轻轻启唇道:“就在十几年前的时候,那个时候的西启的还不如现在这般强盛,海域虽多,但盐业却不太发达,是勉强自给自足的程度吧。在柳镇这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盐田几乎是盐业的主要出产地。不仅如此,制盐的工匠也少之又少,最后直接锐减。” “朝廷虽然直管盐业,天高皇帝远,如果想要真正的发展盐业,做到充足二字。需要的是各地一个又一个官员,一层接着一层的监管。说起来,倒也是个难事。所以太子当年给父皇上奏,他的设想是,将盐业放给各地的商人,一来商人无往不利,又有头脑,交给他们定能加快盐业的发展,二来,只要是捏紧这些盐商的脖子,盐运使衙门向这些盐商们征收盐课,发放盐引,为的就是将盐政大权依旧掌握在朝廷的手里。” 许倾听完后,并不觉得这个办法有什么缺漏之处:“可这确实很对啊。利用商人的头脑,来加快盐业的发展进程,既省去了中间的官员增设,也能一举两得控制住这些盐商啊。” 提起太子,谢凛丰朗卓绝的眉目之下总是暗藏着莫名的哀恸。 他说:“凡事难两全,有利也有弊。得益于太子这一决策,西启朝的盐业发展迅速,盐田越来越多,制盐工匠也不再是短缺的情况。但长此以往下去唯独只有一点,盐商并非想象中的那样好控制,各地的盐价一度高到了离谱,盐商开始以此来大肆敛财。直到近几年来,朝廷才彻底的稳定住这一局面。” “王爷,太子在获罪的时候,皇上直接把这一项过错加在了太子的身上了吗?” “当一个人有错的时候,那么他做什么都是错的。”谢凛的回答缥缈却又讽刺。 这时,身后的一位老渔民驼着背,慢缓缓的走了过来,嘶哑的声音加入到他们三人的交谈中:“没错,都怪那当今的太子爷!为了一己私利,不顾百姓们的疾苦。” 这样的话,足以让谢凛心绪起伏,正当谢凛要说话的时候,许倾及时拉住了谢凛,先于他一步开口与这位老渔民交谈了起来。 “老爷爷,您说都怪当今的太子爷,您说的这位太子爷是谁啊?” 当今天下,还哪有什么太子爷? 老渔民咳嗽了两声,气得够呛:“当然是那谢萧然了!” 谢凛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不好看,凝在一旁默不作声。 许倾想要继续问下去:“老爷爷,我想要问问您,当年的事情您好像是颇有怨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发生了什么事情?那简直是不顾我们这些守着盐田辛苦劳作百姓的命了。他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枉顾了多少人的生计啊!这片盐田被商人私占,最先占在这里的,就是他太子妃的母家,闻名天下的大商人纪家!好处全让他们占下了!” “纪家?” 许倾顿感心头一凉,僵在了原地。 刹那间,她竟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了。太子妃的纪家,不就是自己的外公家吗? 谢凛在不经意间斜瞥了许倾一眼后,再一次开口询问:“当时,商人涉足盐业是朝廷的意思,即便是以前的太子,也要听当今圣上的。但我不明白的是,您说他们枉顾人命,是什么意思?” 谢凛话意所指,将这件事带到了另外一个角度上。 老渔民先是愣住了一下,而后却是在打量着谢凛的穿着和长相,才发现了不对劲儿。 气宇轩昂,金丝黑袍,冠嵌珠玉,贵不可言。 老渔民自叹真是个老糊涂,连连摆手,一边嘴里嘟囔着,一边打着退堂鼓准备离开。 “当年是不是先前那些制盐工匠出了问题?” 谢凛终是问出了最想问的话,也是最大胆的猜测。 三人的目光全部汇集在老渔民的身上,老渔民背着手,背对着他们,哀叹了一声:“那可是几百条的人命啊,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啊……” 说完,再也没回头的离开了此地。 三人面面相觑,同时定在了原地,真相沉重的足以使得他们寸步难行,老渔民的一番话,直击最深层的真相。 就连本不知朝廷险恶的许倾,都深切的感受到了朝中波谲云诡下的可怕。 这海里的遗骸,正是十六年前制盐工匠的尸体。 是有人为了一己私欲,害了本就不多的制盐工匠,将他们的尸体藏在了海底数年之久。 也正是因为制盐工匠的大量缺失,直接导致了盐业的滞后,才有了使得太子谢萧然提出了奏议,出现了盐商,从中牟取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