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渊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
他轻轻的一摆手,玉公公立刻捧着那碎布过来蹲下身,仔细比对了一下,然后说道:“皇上,这块碎布正是从他身上撕落下的。”
孙衔月也慌了,急忙说道:“这,这件衣裳是我进宫的时候他们给我的,说是进宫之后就不能再穿自己的衣裳,只给了我一套换洗的,这件衣裳我拿到手上的时候就已经破损了,但我——”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大概是明白,这话说出来也没有人相信。
而宇文渊的目光也越来越冷。
他突然道:“你本不是太常寺的人,为何这一次会入宫献艺?”
孙衔月愣了一下,但看到这个情况也不敢再隐瞒,便低着头沉声说道:“回禀皇上,草民受恩师照顾,常思回报。这一次独自游历关中,才知晓裴家获罪,草民自荐入太常寺进宫献艺,原是想借着这一次机会为裴侍郎求情,请求皇上宽恕裴家;微臣晚上想去见千秋殿见王妃,也是为了这件事。皇上,裴家对皇上一直忠心耿耿,并无二心。”
一旁的商如意蓦地睁大了双眼。
她没想到,原来孙衔月进宫献舞竟然是带着这样的目的,裴云深如闲云野鹤一般游历四方,并不关心朝政的事,只怕现在也不知道裴行远获罪,被姜洐等人劫走,更不知道裴家现在已经失势,可他的徒弟却在游历长安的时候知晓了此事,为了恩师的家族,愿意以身犯险。
只是没想到,陷入了这一次的……
这时,韩予慧立刻跪了下来,说道:“奴婢不知他竟有这样的心思,请皇上恕罪。”
宇文渊这一直沉默不语,只是听到孙衔月提起裴家,他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他冷冷道:“裴家是否忠心,朕比你清楚。”
“皇上……”
孙衔月还想要说什么,但抬头对上他冷厉的目光,所有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只能瑟瑟的低下头去。
宇文渊的目光又慢慢的移向了站在一旁的商如意:“秦王妃,你有什么要说的?”
商如意咬了咬牙,抬起头来看向他,沉声道:“父皇,儿臣并不知道孙衔月的目的,也与他从不相识,儿臣更从未做过对不起凤臣和皇家的事。”
“……”
“那封信,不是儿臣写的;今夜儿臣也绝对没有与他私会。”
她想了想,又道:“儿臣怀疑,是有人偷了儿臣书写的字,模仿儿臣的字迹写了那封信,那块出现在千秋殿后院的碎布,也是有人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诬陷儿臣。”
宇文渊道:“那你有证据吗?”
“……没有。”
“或者,你猜得出,是谁在诬陷你吗?”
他的话音一落,商如意的目光就看向了韩予慧。
她毫不怀疑,今晚这一局就是韩予慧设下的,当然不止是她,从昨晚夜宴上发生的那一幕就看得出来,这件事应该还有太子妃从中策划。
只是,要说是她,目前看来,也太勉强。
她只是选了一个剑舞超群的人为皇帝献艺,如果要说有错,也得是孙衔月真的在宫中做了什么错事,才会牵连到她身上,而自己是必然要否认这一项诬告,也就没有办法牵连到她身上。
至于被偷的那张字,和那块碎布——
仓促之间,她也拿不出任何证据来。
眼看着商如意安静下来,似是无言以对,宇文渊的面色也渐渐冷了下来,但他看着商如意,眉头紧皱,却还是没有说什么。
整个两仪殿陷入了一段异样的沉寂当中。
韩予慧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这种时候,秦王妃连申辩的话都说不出了,接下来自然应该是皇帝处置这个不贞的儿媳才对,可宇文渊却好像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突然有个小宫女匆匆忙忙的跑到大殿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又瑟瑟的缩了回去,正是韩予慧身边的另一个小宫女采岚。
宇文渊抬头道:“什么事?”
那采岚慌忙走进来跪下道:“皇上,刚刚千秋殿那边传来消息,小殿下啼哭不止,怎么哄都哄不住。”
“什么!?”
一听这话,商如意立刻走上前去:“怎么会这样?”
宇文渊也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那小宫女越过商如意,对着宇文渊道:“好像是今晚受了惊吓。”
商如意立刻慌了,转头看向宇文渊:“父皇——”
她还想要说什么,可话没出口,一旁的韩予慧立刻道:“都是奴婢的错,若不是奴婢不慎选了这个孙衔月入宫,又留着他打算等到下月皇上生辰的时候再为皇上献艺,以至于他今夜做出这样的事情,还吓坏了小殿下,都是奴婢的罪过,请皇上责罚奴婢!”
宇文渊的脸色越发阴沉。
整个两仪殿内的气氛也越发的紧绷,几乎让人无法呼吸,不知过了多久,宇文渊抬起头,却是对着玉明礼道:“立刻让太医署的人过来为元乾诊治!”
玉公公道:“是。”
他匆匆往外走去,在路过商如意身边的时候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立刻走了出去。
商如意转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殿外,急忙又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