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足以掀起惊涛骇浪的改革。 在衙门上的话一传扬出去,永安公主的府邸外,便多了许多跪地的大儒。 甚至有好几个年近70的白胡子老头撑着拐杖跪在府门口。 这里有好几个,曾经参与过律法的编撰,或者给律法的编撰提过意见。 洛阳大乱时,他们不曾出面,如今却全都跪在了这,只为了同一个目标。 律法不可改,惩戒林亦白! 公主府内。 顾知意手上拿着一卷诗书,站在窗前,眼睛却时不时的看向窗外那人。 他甚至没脱下那身红色的官袍,黑色的帽子被摘下放到一旁,就那么直直的跪着,背脊挺的像一根青竹。 大概要应和小说里遇事必下雨的魔咒,天空很给面子的下了点小雨,绒绒细雨飘洒在林亦白的头发上、眉毛上、卷翘的睫毛上,远远的看着像是起了一层雾。 少年就这么敛着眼眸,看着那青石上的花纹,仿佛老僧入定一般。 顾知意翻了卷书,脑子里却在想着那抹红色,忽然啧了一声。 “中午还出太阳,现在就下起了雨,离谱极了。” 淑敏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你是觉得下雨离谱,还是心疼某人跪的太久?” 顾知意敛下眼眸,只一瞬间就整理好了心情,恢复成了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 “做戏罢了。” 律法必然要改,却不能改的太过迫切。 总要做一场戏,骗一骗天下人。 算算时间,也该跪了一个时辰了。 一甩袖子,她回到座位上坐着,又拿起了手上的书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屋内响起了顾知意悠悠的声音。 “叫进来吧。” 团子一喜,行了一礼连忙去办。 淑敏也看向了外头,眼底的笑意渐渐的褪去了一些,幽幽的叹了口气。 明君贤臣,双向奔赴。 她何时,才能有一个这样的人呢? 淑敏也默默的退了出去,很快林亦白便进了屋子。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方才还在外头健步如飞的人,在踏门槛时,脚下的动作却有些滞缓。 顾知意皱了皱眉。 “坐吧。” 她亲自推了一杯茶水过去。 林亦白道了一声谢,卷翘的睫毛上还沾着一滴雨水,随着他眨眼的动作,滴答掉进了茶杯之中。 顾知意咳了一声,眼睛盯着茶水的涟漪,又将目光定在了他有些苍白的嘴唇上。 然后递了一块帕子过去。 林亦白道了声谢,脸上带着淡淡的欢喜,眸中丝毫没有怨恨之意。 “这才一个时辰,太快了些。” 按理来说,应该起码要跪三个时辰,最好大雨瓢泼,他晕在雨中才好。 不知是不是跪的久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好听的紧。 顾知意幽幽的道。 “我原来不知道,林大人也是个死脑筋,做给外人看的,还这么尽善尽美,不知变通。” 看那样子,膝盖上一定什么都没垫。 这家伙不是很聪明吗,怎么在这上面没点智商? 又不是隐藏的受虐体质。 林亦白清朗一笑。 “就算是做戏,也得做的全乎一些才好。” “闭嘴。” 小姑娘皱了皱眉,从抽屉里掏出了两罐早就准备好的药膏。 “这药你自己带回去涂,自己的身子自己要心里清楚,身上有多少旧疾难道忘了吗?” 林亦白自小过的就不算好,早年罚跪被打,都是日常操作,每到阴雨天气,身上关节之处便会隐隐作痛。 偏偏他自己从来不放在心上,痛到极致了,也只不过是皱皱眉头。 要不是有一回,他为了看完那些折子,痛的晕倒过去,顾知意都不知道这孩子还有这种毛病。 也不知道他这身子,是怎么练就了一身如此上好的武功。 想到这里,顾知意的声音低了些。 “以后,得辛苦你了。” 政令的实施必然会得罪人。 出头的那个人也会被人记恨。 秦国商鞅变法,使秦实力大增,秦成为当时数一数二的国家。 但商鞅却在国君死后,被丢失了利益的贵族记恨,被诬告谋反后,战败而死,五马分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