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家的事暂且来说,算是尘埃落定。 南玉跟着南恒搬回了南家老宅,南家医馆在短短三个月之内重新开了起来。 还在以前的铺面,一样装修,坐诊大夫是南恒精挑细选的有经验的老大夫,本来这些老大夫大多是不愿意来的。要么颐养天年,要么怕了波澜,都想过个安生日子。 可南恒硬是一家家找上门,动之以礼晓之以情,把南家医馆的老铺撑起来了,还给几个老大夫排了班,每个人一天只上两天班。 就连乔浮白每周都去坐诊半天。 南恒更是天天在益世堂待着,像是长在那里了一样,后面跟着南玉一个小可怜儿。 南玉自小除了启蒙用的汤头歌,家里什么都没有教导,底子太虚了,现在南恒重新教起,对南玉而言,不亚于打碎根基重新筑。 他每周有半天的休息时间,他都不会不嫌辛苦地跑到军属院儿里抱着福多玩儿半天,然后跟苏半夏一通诉苦,说他师叔是如何如何严厉,他如何如何苦难。 但他说的时候,眼睛里是迸着光芒的,是有底气的。 看着如今朝气蓬勃的南玉,苏半夏欣慰极了。想想当初那个一潭死水般的晁解放,对比现在这个跟福多面对面嘎嘎乐的南玉,说他们是一个人,谁能相信啊! 益世堂重新挂牌开张那天,苏半夏带着程延也去了,她南氏传人的身份也在那天正式告知大家。 有惊讶的,有奇怪的,但是没有当众质疑的,毕竟南石老爷子下葬那天她也跟着披麻戴孝了,大家都有心理准备。 只是回到医院之后,大家对她的态度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包括李大夫,包括高景明,包括阮菲。 有的是态度更好了些,也更疏离了些。 但也有的是单纯的疏离,阮菲是最明显的。 小陈大夫倒是没有变化,只是看着苏半夏有些苦恼的样子拍拍苏半夏的肩膀,然后就去诊室了。 乔浮白抽空的时候跟苏半夏说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要太把别人的态度放在心上,反而庸人自扰了。南氏传人的身份对于一个中医而言,就是金字招牌,但对于一个庸医,那就是埋他的坟墓。 苏半夏也就将这些事情抛在了脑后。 也不是她心多么大,因为临近过年,京城那边传来了一个消息。 秦成思不行了。 电话是郭宏图打来的,说秦成思临终之前想见苏半夏一面,现在靠器械和药吊着命。 苏半夏才不信呢,“咋,我不去他还不死了?那你们郭家大姑奶奶该感谢我!” 郭宏图沉默了片刻,“你来一趟吧,他……挺可怜的,当年他也有苦衷。” “苦衷不苦衷的,不关我的事,都说上一辈儿的事不关下一代的,我们这都差两辈儿了,他也活了几十年了,又在勉强什么呢?” “苏同志——” “你不用劝我郭组长,我要说的,那天去你家的时候就说清楚了,还有什么事儿吗?没有的话我要挂电话了。” 话筒里郭宏图好像一直在想理由,然后一阵“刺刺啦啦”的声音,再有动静儿就换了一个人。 “我是郭云。” 苏半夏不耐烦要挂电话。 “你别挂——”郭云急急地说,“算我求你,你带孩子来一趟京城吧!” 苏半夏嗤笑:“郭女士,您有多大的面子啊?你知道我孩子多大吗?他才十个月,他还没满一周岁,你要我在这数九隆冬的天气,带着孩子去见一个对不起我妈妈对不起我外婆的负心汉?看……你这个始作俑者的面子?你不觉得这十个笑话吗?” 京城这边医院里,郭云没有精致的打扮,形容灰败,她揉搓了一下眉心,“你来,我给你安排最舒适的软卧,一下火车就专车来医院,一路上决不让你的孩子冻着。作为交换,我把你外婆留下的东西给你,也把你外公当初为什么背叛你外婆的原因告诉你,你不会白来的。” 如果郭云面对的是原主,说不定还真有点作用,但苏半夏压根儿不在乎。 “我不答应。”苏半夏果断挂了电话。 电话又打来几次,苏半夏烦了直接把话筒撂着。 于是程延晚上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身烦躁之意的媳妇儿。 “媳妇儿,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啊?” 苏半夏正给福多织毛线帽,这次起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不顺利,织了拆拆了织,毛线都打绺了。 “没什么,郭宏图打电话,我不想接。” 程延放军大衣的动作一顿,“郭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