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铁质椅子上没坐几分钟,程延就拎着“大丫”的领子回来了。 “叔叔,叔叔你放开我——” 程延一把把“大丫”推到苏半夏面前,“叫她姐姐,叫我就是叔叔,嗯?” 苏半夏“扑哧”一笑,“你干嘛?来,坐下。” “大丫”别别扭扭地坐下,“姐姐,你让我走吧,我……” “你妹妹,你们家不要了?” “大丫”的眼里蓄满了眼泪,“我……我奶奶要溺死她,我妈……我妈是死抱着出来的,没想到……” “你爸呢?” “大丫”擦着眼泪,“我爸也不要,他们已经走了。” “走了?什么意思?” “我们家不是这里的,我爸是为了躲债来这儿投奔亲戚的,亲戚已经在赶我们了。” “那你呢?” “大丫”看了看苏半夏,“姐姐,我要走了,我不走,我爸就要把我卖了换彩礼。我……我知道你是个心善的人,要是可以,你给我妹子一口吃的,我将来一定报答。不行……也是她的命!” 她说完便拔腿就跑,动作敏捷得像只小兔子。 程延没有去追,苏半夏也没说要拦着她。 “她不会回来了。” 程延点头,“是,她是个聪明拎得清的丫头,应该不会吃亏的。” 盯着楼梯口又看了很久,苏半夏叹了口气,“回去吧。” 回到病房的时候,小福多正“嗷嗷”哭得厉害,程妈束手无策地抱着。 “可回来了,快快快!” 程妈没让苏半夏抱,而是把孙子放在了床上,但苏半夏一坐上床,福多就减小了哭泣的声音。 “咱们福多认人了是不是?”苏半夏解着衣扣跟福多说着话。 程延拉上帘子,看向笑眯眯站着程妈,“妈,你去打点热水,我一会儿给夏夏洗个手。” 程妈拎起暖壶,边往外走边唠叨:“洗啥手啊,又不脏,这水啊能少碰还是少碰!” 解到最后一颗扣子,苏半夏瞪人了,“你也出去!” 程延咂咂嘴,站到帘子外面去了,“我也不能看啊?” “耍什么流氓?” “我有证的,叫什么耍流氓?” 苏半夏懒得跟他拌嘴,福多大口吮吸着,她还是不太适应,假装自己没有感觉。 “你今晚回家睡吧。”苏半夏出声道。 程延整理着桌面上的东西,“咋了?” “你几天没休息好了,回去休息休息,明天正好来医院接我出院。” “哪差这一天了。” “那不是——” “苏大夫?”门外是崔护士长的声音。 苏半夏下意识拢了拢衣襟,“怎么了,崔护士长?” “我麻烦你一会儿啊,楼上有几个烧伤患者,我得去支援,你帮我看一会儿孩子啊?” 福多也吃得差不多了,苏半夏系上扣子,“哎,进来吧!” 程延闻言开了门。 崔护士长抱着孩子进门,看拉着帘子,苏半夏还系着上方的扣子,了然笑了一下,“怎么样?当妈的感觉适应吗?” “还行。” “那个……我得空儿就回来,你帮我看一会儿。” 崔护士长说得客气,但这孩子哪又是她的责任呢? “行,放这儿吧。” “好嘞,那我放这儿了,她的尿布还有奶粉都在这儿呢!” 崔护士长放下孩子和东西,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哟,这孩子怎么又回来了?”程妈拎着暖壶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程延正蹲在另一张床边逗着小女婴。 “崔护士长有事儿,托我们看一会儿。” “哎,崔护士长真是个好人啊!要搁别人,谁要管这烂摊子事儿啊!” 苏半夏给儿子擦着嘴边的奶渍,“妈,崔护士长可是几年的先进的呢,是出了名儿的热心肠儿,谁家有困难,她都想帮一把。” “那人家思想先进。” 苏半夏微笑,因为时代意识形态的原因,现在的人普遍热情,将帮助别人当成一件标榜品德的途径,以彰显优良的品质,但像崔护士长这样的,也着实很少。 苏半夏跟她不是一个科室的,也不在一层楼,这都经常听见她今天帮了哪个病人,昨天帮哪个同事顶班了,足以看出她确实做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