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静悄悄的,苏半夏紧闭着双眼,旁边的空床上躺着沉睡的小婴儿。 程欢趴在苏半夏的腿边写着作业,时不时摸一下苏半夏手的温度。 “咔哒”一声,门打开了。 “妈,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程妈拎着保温壶,“我不放心,给夏夏炖了点猪肝粥,她不是随时会醒吗?” “您连坐了两天的火车,又在医院熬了一晚上,让你回去是好好休息的。”程欢不赞同地看着程妈,“你看吧,我嫂子一会儿醒了也得说你。” “你嫂子说我倒好了,我愿意让她说。”程妈有些心疼地看着脸色苍白的苏半夏,“这一下子流了那么多血,得多长时间才能补回来啊。” “正好你来了,你看一会儿,我嫂子手下的热水袋不怎么热了,我去换个新的来。” 程欢把苏半夏手下保温的胶质热水袋拿出来,然后站起身出去。 程妈坐在两个床中间,想摸摸孙子的小脸儿,但又觉得自己的手太粗糙,终还是没有摸上去。 “我生了个什么啊?”苏半夏沙哑的声音响起。 程妈像装了弹簧一样站起来,惊喜道:“夏夏,你醒了?我去,我去叫大夫。” 苏半夏咳嗽了一声,然后看着隔壁床上的小襁褓。被子和衣服都是自己做的,无疑是自己的孩子了。 “差点就见不到你了。”苏半夏眼睛含泪,看着孩子。 程妈领着医生进来,看见苏半夏掉眼泪忙上前轻轻擦掉,“可不敢哭啊!你这坐月子呢,不能掉眼泪,不然老了眼睛不好,受罪的是你!” 苏半夏吸吸鼻子,“哎妈,我不哭。” 来看苏半夏情况的是妇产科主任,一个和蔼又有经验的女大夫,“怎么样啊,苏医生,还好吗?我来给你检查一下。” 苏半夏微笑:“好多了,任大夫,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你醒了问题就不大,不过你生孩子当天啊,可是把我们都吓坏了,一度心脏跳停,心内的专家都来了。” “是吗?真是麻烦大家了。” 任主任收起听诊器,“你现在是病人,不需要觉得抱歉,你还是军属,我们做这些都是应该的。挺好的,身体指征已经恢复平稳了,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回家坐月子了。不过啊——” 任主任转向跟程妈说,“小苏大夫这次消耗比一般的孕妇大,回家之后尽量坐一个半月的月子,饮食上也要注意一些,有营养但不要太油腻,一会儿我给你写个食谱。” “哎,我一定好好照顾,谢谢大夫。” 任主任正要拿钢笔写,抬头一看苏半夏“噗嗤”一笑,“食疗上,你这中医出身比我在行啊,听说骨科病房那个给病人送汤的吴大姐就是你给的方子,我就不多此一举了。” “什么啊,就是一些大家都知道的方子罢了。那任主任,你慢走啊?” 任主任笑呵呵点头,然后带着一串小大夫出去了。 程妈长时间没有见苏半夏,有些拘谨,扭头看见自己带来的保温壶,忙拎过来,“夏夏,我给你做了猪肝粥,补血的,你吃一点吧?” 苏半夏觉得下身还是疼,八成是撕裂了,腰部完全没有力气,但就程妈一个人,很难把她扶起来。 她摇摇头,“一会儿再说吧,程延呢?” 程妈:“他守你守到今天早上,去给你收拾衣服了,一会儿就来。” “嗯。”苏半夏艰难动了动身体,觉得身上黏糊糊的。 “妈,孩子是男孩儿女孩儿啊?”苏半夏问道。 程妈大梦初醒一般,“哎呀,我一看你醒就把孩子给忘了,是个男娃!” 程妈小心抱着襁褓到苏半夏的怀里,“先前怕他挤着你,就放另一张床上了。” 怀里的小孩儿太小了,头都没有程延的拳头大,苏半夏轻轻用手背蹭着儿子的小脸蛋儿,软软的。 不知道是不是哭过了,眼睫毛湿湿的。 “五斤六两,可折腾坏你了。”程妈看着孙子心里高兴极了。 苏半夏轻轻笑了,“是啊,真折腾人。” “你的命真好。”左边床铺上的女人幽幽说道。 苏半夏躺着不是很好扭头,艰难看过去,是个很胖但很憔悴的女人,她的床上也有一个襁褓,歪歪斜斜地几乎要掉下床。 程妈看见叫了一声“天爷”,上前把襁褓往里扶了扶,“孩子这么小,这要是摔了,可怎么得了。” 女人苦笑,“摔死了,也许才是她的好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