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解放在军属院儿住了一个星期之后,程延在周边的村子里给他找了一间院子,是当地村民的老房子。 不过说是老房子,也只是年头比较久,造房子的木头和石头都是顶顶好的。 “村长说他二叔当年逃荒出去再没回来,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他二叔无儿无女的,这么多年没回来,算岁数也一百多了,应当是没了,收个房租以后用来给他二叔立个衣冠冢好上供。”程延解释着房子的情况。 上供,苏半夏还觉得怪别扭的,但村长也是一片纯孝之心,现在大家都艰难,他上有父母要养活下有儿女嗷嗷待哺,实在没有多余的吃食去给没有见过几次的二叔建坟。 “行,你回头带着解放去看看吧,缺什么写个单子,我们给他凑一凑。” 说话间,晁解放带着苏晨放学回来了,今天只有半天的课,两点多钟就到家了。 “我不缺什么,有个地方睡觉已经很好了。” 晁解放先前胡子拉碴的,看着一点儿也不像个不到二十多大男孩儿,程延硬是按着他给他剃了胡子,虽然看着还是不像个小年轻,但好歹也干干净净的了。 “什么不缺啊?倒春寒知不知道?”苏半夏没好气地说,“天天嘴上嘟嘟囔囔的,伤寒杂病论背到哪里去了!” 程延抄着手站在一边儿,“挨骂了吧,听着就是了。” 晁解放有些窘迫,他悄悄背医书的事情被人知道了,但心里还有些窃喜,这么多年竟也有人关心他冷不冷病不病了。 “那……那到了再看吧,反正村长说他们家可以给我被子用,应该不缺啥。” 苏半夏又检查了一下东西,“那行,趁着天亮去看看吧,收拾一下。” 程延应了一声后便带着晁解放喝吵着要去的苏晨一起出门了。 程欢把苏半夏翻出来的东西又塞进衣柜里,想了半天还是问道:“我们家也不是不够住,为什么要晁解放出去住啊?还要多话一份儿钱。” 忙活了一上午,苏半夏有些累。 “两个原因吧,一个是因为……这儿终究不是他的家,他住着很不自在。再一个,他的身份也确实是个问题。” 现在还没有到平反的时候,晁解放还是个黑五类,一直在军区大院儿里住着也不是回事,不管影响是大是小,程延作为军官,总是有一些的。 而不好的影响,能避则避。 “那他一个人在村子里好可怜啊!”程欢唏嘘,军属大院儿处于比较偏僻的位置,但因为大家都住在一起,倒也不显。可周边儿的村子都是稀稀拉拉的,稍好过点儿的都往市里繁华的地方走,这挨着山裹着风的,没多少人了。 “挺好了,他以前八成的日子都在桥洞子底下睡呢。好了,去把下面那个包袱拿出来,我记得你哥发的春季军装都在里面,回头给他洗洗。” 没在跟程欢继续说下去,苏半夏结束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也只是徒增伤感与遗憾而已。 而另一边出发去周边村子的几人气氛倒是开心得很。 苏晨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激动地前后直晃悠。 “姐夫,我以后能跟放哥住在外面吗?我喜欢和放哥玩儿!” 程延皮笑肉不笑地哼哼两声,“少来跟我这儿哼唧,你去跟你姐姐说,你个小破孩子心眼儿怎么那么多,我说了算是怎么着?” “你不是一家之主吗?” “我是一家之猪我!” 姐夫和小舅子拌着嘴走在前面,气氛和谐。晁解放没有参与进去,但也享受于现在的愉悦气氛。 程延跟苏晨在前面笑闹了半晌,好一会儿没有听见后面晁解放的动静儿。 “大侄子,叫声小姑父听听。” 晁解放正听前面俩人打闹听得开心呢,一下子跟自己搭上话了。 “小……小……” 小了半天没有小出来,晁解放吭吭哧哧地坐在后面耳朵通红。 以前大家不熟悉的时候,他还能厚着脸皮叫人,但这段时日接触下来反而叫不出口了。 苏晨见状坏笑道:“放哥,我以后也不能叫你放哥了,你叫我姐姐小姑姑,那是不是也要叫我一声小叔叔啊?” 这个问题难不倒晁解放,他抬起头一本正经回答道:“不是这样的,我们是按照传承来算辈分的,程延哥是小姑姑的丈夫,所以我要把他当长辈,但严格意义上讲也不算,你都没有学医,更不算了。” “啊!我是我姐姐的弟弟!”. “那也不算!” “凭什么不算!” 晁解放跟他说不通,“下次我爷爷来我梦里我可以跟他说说,他有空了给你托梦,你跟他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