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过。”
“如今,和自由比起来,倒是都算不上什么了。”
齐宣王的声音低哑之中又带着些许失落,听起来,竟然有那么一丝挽留的意思。
但对现在的宁墨和原主来说,已经不会因此而有任何心境的变化了。
亲耳听到宁墨说出这番话,齐宣王似乎已经没什么话可以说,但还是又沉默了好一会儿。
久到宁墨以为他不会再开口说话,正打算起身要走的时候,齐宣王又开口了:
“无艳,你可曾后悔过?”
“嗯?”
因为他的声音太小,宁墨起初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声,才意识到齐宣王正在问的问题。
后不后悔...
这个时候,原主的意识仿佛再次苏醒了过来,宁墨能感受到那股意识正在脑海中逐渐活跃了起来。
便也笑着问了原主一句——
“你觉得呢?后悔吗?”
原主对着宁墨释然地笑了笑,接着开口回答起齐宣王的问题——
“大王对我亦师亦友,可惜,似乎从未对我用过情。”
“若说后悔,自然是不悔的。大王教与我良多。
只是,若是能重来一次选择,我也不想再走上如今的道路了。”
宁墨只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又或者是两声,只是听着像是同时发出的。
齐宣王终于发了话,声音听起来沧桑了些,只是斩钉截铁,没有带任何犹豫:
“你且放心,明日之后,我允你离宫。”
宁墨对着齐宣王拱手拜了拜,用的并不是女子的礼仪,却让齐宣王一时之间有些怔愣。
钟离春刚进宫的时候,对于宫中的礼仪也并不熟悉,男子的拱手礼与女子的礼仪总是混用,在自己面前闹了不少笑话。
可是那时候,她脸上还是意气风发的笑,虽然面貌并不好看,可却是发自心底的自信的——..
是啊,她有什么理由不自信呢?她有见地,有阅历,还靠着自己的双手,让家里邻里都过上了好日子。
甚至因此受到了大王的召见和嘉奖,自己的人生价值都得到了肯定。
可是入宫之后,她虽然也学会了许多,政见也更加成熟,甚至在带兵遣将方面颇有天赋。
可是后宫的倾轧,前朝的攻讦,似乎也从未停止过...
而这些东西,都是她独自一人承受的,甚至要冒着流言蜚语,努力去将一件件事做得最好。
齐宣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后悔。
明明那是山中的百合,有着顽强的生命力,自己已经独身傲然盛放。
可是他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心,将花搬到了温室里,殊不知正是温室给她带来了更多的风雨。
自己这么做,真的应当吗?
这一切...值得吗?
宁墨没有理会她离开之后齐宣王的想法,甚至都没打算让857去查探。
如今自己马上就可以离宫,离宫之后自己再做什么事情,都不会有那么扎眼,也正好可以和原主商量一下之后的事情了。
趁着这功夫,宁墨趁着夜色,摸到了夏迎春的寝宫——
钟离蕾最后是因为夏迎春而死,虽然不能要了夏迎春的命,但也可以让她吃点苦头。
宁墨到的时候,夏迎春正被宫人服侍着,准备洗漱就寝了。
今晚齐宣王并没有传旨说要过来,因此她也打算早早睡下了。
可正当夏迎春兴致缺缺地回到寝殿中时,刚推开房门,就发现自己的寝殿之中已经坐了一个人!
那人是背对着她而来,朝向的方向正是夏迎春休憩的卧床。
她长发披在肩背上,身着一袭白裙,头上还斜斜插着一支桃花,正懒洋洋歪着靠在小桌上。
因为背对着夏迎春的关系,她并没有发现夏迎春的到来。
夏迎春也看不到她的正脸,并不知道此人是谁。
夏迎春被吓了一跳,但转念一想,这可是王宫,谁能这么大胆!于是便大着胆子呵斥了一声——
“贱婢!你是何人,胆敢在本宫——”
但夏迎春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旁服侍她的宫女给吓得噎住了——
那宫女一向是她的心腹,平时最得她的心意了,可是此刻,哆哆嗦嗦壮着胆子问夏迎春:
“娘娘...您在说什么?何处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