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墨想了想,轻轻出了一口气,接着便缓缓开口,说道:
“从前…从前...”
宁南佑差点就要顺嘴接道“有个人爱你很久”了,但还是硬生生忍住了冲动,专注地听着宁墨说话。
静谧的房间里,一时之间只剩下宁墨的声音。明明是清亮的年轻人的嗓音,说起故事来,总带着一丝莫名的惆怅和低沉。
“你相信人有前世和来生吗?”
宁南佑本能地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哪有给孩子讲故事,突然问这种问题的。就算是鬼故事,也不能这么讲啊!
出于谨慎,宁南佑没有搭话,就听到宁墨自顾自地说道:
“我相信的。”
“上一辈子,我们也是父子。”
这句话突然击中了宁南佑,他如遭雷击一般楞在当场。幸亏屋里的光线昏暗,他错愕惊诧的表情才没有被发现。
“那时候,我在老家东城,半辈子浑浑噩噩,并没有混出个人样来,最后回家还是托了关系才找到工作。”..
“经人介绍,就和你妈相亲,俩人便结婚了。再然后,就有了你。”
“那时候我想,我失败了,可我的儿子,怎么着也要成功一次。”
“他和我不一样,他那么小小软软的一团,还有着无限的可能。”
“所以我拼尽全力教育他,培养他,他比我优秀,懂事又听话,学习很自觉,从不让人操心。”
“我在他身上看到了无尽的希望,可是我也明白,我的儿子是我最伟大的作品,可是他不仅仅是一个作品。”
“所以我的愿望,是像所有父母那样,希望自己的孩子过上一种,满意的、顺遂的、喜乐无忧的人生。”
宁南佑坐在阴影里,胳膊抱住双膝,静静地听着。
宁墨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所以,我无形之中给他施加了许多压力,希望他进体制,希望他高升,希望他安顺一生...可是我忘了,我的孩子...也是会累的。”
不知道怎么的,宁南佑脸上的泪水莫名其妙地就流了下来,淌了个满脸。
“后来,我就失去了这个儿子。”
宁南佑虽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忍着哭腔问道:
“他怎么了?”
“他离开了我...毫无留恋地,非常决绝地离开了我。甚至没有给我留下后悔的机会。”
“自那之后,我就天天想啊,要是能重来一次,我一定什么也不求,只求他快快乐乐的,健健康康地长大就够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也是现在,我才终于明白了那句话——
惟愿吾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所以,我才终于有了这次机会。这一辈子,我想做一个成功的爸爸。你只需要在我的庇护下安稳享乐就够了。”
宁南佑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自己先前纠结、慌乱甚至从不敢想过的事情,现在都被宁墨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他有一些慌乱,却并不害怕,心里反而有一丝安定的感觉。
原来这个爸爸,还真的是他的爸爸。他并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宁墨见宁南佑不说话,也并不气馁,只是拿起一旁一直在水盆里温热的毛巾,给宁南佑擦了把脸:
“好了,故事讲完了。你饿不饿?”
宁南佑下意识摇了摇头,但肚子里饥饿的感受还是让他难以忽略,于是宁南佑还是厚着脸皮点了点头。
“那爬起来活动活动吧,我给你做点吃的。”
宁南佑听宁墨把话说开之后,心里的担子也轻了一些,那种感觉很是奇妙。
之前自己孤零零一个人重生的时候,宁南佑总有些担惊受怕,甚至摸不清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情况。
但是听了宁墨的讲述,他还是下意识地相信了,也许这一辈子,真的是自己父亲费尽千辛万苦求来的呢?
宁南佑从床上爬起来,心情也轻松了一些,在屋里转悠起来。
屋子是普通的两居室,虽然没有特别大,但胜在雅致温馨,让他最感动的是,屋子里有好些东西,都是孩子才能用得上的,显然是为他准备的。
宁南佑如今不过是个五岁不到的孩子,背着手在屋子里巡视的样子,活像个老大爷。
宁墨看见他那副样子,就忍不住笑起来,接着将做好的食物盛出来,端到饭桌上。
饭桌有些高度,宁南佑扑腾着小短腿,费了好半天劲都没爬上去。
宁墨不知什么时候,从厨房里又搬出来一张凳子,是一张原木色的椅子,带着靠背和扶手,桌板还能翻下来作为独立餐桌。
“你是要坐大椅子,还是餐椅?”
宁南佑看了看那张餐椅,就是后世流行的宝宝椅,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