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彩台乐声奏扬,一众舞伎登台暖场,引发震天欢呼。
这边李四凑来搭腔,撩云本真和张星雨,视风沙若无物。
两女似木雕泥塑般,从头大尾充耳不闻,表情都没变过。
魏小姐见两女态度冷淡,怕她们得罪李四,挨上来周旋。
她是一片好心,然而旁边观之,更像是与李四一唱一和。
李四毫无自觉,一直侃侃而谈。
一时说上次买了苏冷几多花红,一时又说送了什么礼物。
转头又从怀中抓出了一把豆子撒在桌上,说请两女品尝。
这把豆子一颗颗圆滚滚、金灿灿的,居然是一把金豆子。
两侧烛火映照之下,十分晃眼。
风沙笑道:“李公子实在大方,咱也不好拂了人家好意。”
张星雨嗯了一声,小手往桌面一抹,一半金豆子就没了。
云本真亦是探玉掌拂过,将桌上剩下的金豆子席卷一空。
拿完金豆子,两女继续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半点反应。
李四本不免有些呆,金豆子一撒,向来无往不利。
再矜持的女人,就算没有喜笑颜开,至少会道谢。
更多则是媚颜讨好,随他予取予求了。
他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无动于衷的情况。
魏小姐见气氛有些僵,笑道:“这把金豆子瞧着也太逼真,看着跟真豆子似的。这是哪家金铺的手艺,都可以以假乱真了。”
她先入为主地认定风沙等三人是苏冷家的穷亲戚,把金豆子当成铜豆子了。
这也算正常,寻常百姓平常只用铜钱,别说金子,一辈子都未必摸过银子。
李四回笑道:“还真让你给说着了,这是风影金铺的手艺。”
魏小姐抿唇笑道:“原来如此,是小妹孤陋寡闻了。”
她是真的喜欢苏冷,苏冷在的地方,她多半会跟去。
风影金铺开张的时候,苏冷也去捧场,她当然也在。
如此说,就是为了提点风沙,免得让风沙恶了李四。
张星雨知机向主人附耳道:“风影是风驰柜坊旗下的金银铺,开张不到半月。”
主人在暖香阁这段时间,她替主人掌理四方文书。
传火司的事,必须交给主人过目。
风驰柜坊的事,绘影若处理不了,自己会找主人。
再往下的事报上来,她通常只扫一眼。
亏得她博闻强记,否则这点鸡毛蒜皮,真还记不住。
风沙微不可查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柜坊拥有大量的金银,放着就是积压。
所以,通常会开设金银铺,让积压的金银重新流通。
根本是拿别人的金银来赚自己的钱,真真无本万利。
不过,另开字号,一些账目就可以绕开管账的思碧。
这点得留意一下。
李四见两女居然还是无动于衷,显然不是真傻而是装傻,终于有些恼了。
人往云本真的身边靠,笑道:“如果姑娘不喜欢金豆子,我这还有别的。”
云本真根本不看他,低眉垂目往后缩躲,挨到主人身边。
李四贴了个空,不恼反喜,这娇怯的模样实在太勾人了。
本来还想进一步抓住云本真的小手,有人高声唱名,作坊使季主事到了。
单论实权,作坊使根乘津寨都头差不多,虽然官小,毕竟掌兵,还负责水关。
若论职位,作坊署跟白石营乃是一级的,归岳州刺史直辖,比乘津寨高多了。
尤其季主事辈分高,在场这些男女,全都是季主事的晚辈。
世家子弟可以放荡,可以不羁,可以纨绔,唯独不敢在辈分上乱了尊卑。
各家私下里或许各有矛盾,可能没少相互捅刀子,明面上通常不会乱来。
何况,当下场合比较正式。
一个个纷纷起身行礼,有唤世叔的,亦有叫世伯的,甚至有喊外叔祖的。
显然彼此间沾亲带故。
季主事是蒲桑的岳父,黄吉是蒲桑的女婿,两人辈分差了去了。
风沙想了半天都没整明白两人到底算是什么亲戚关系。
何况黄吉已经休妻,按理说跟蒲家没有关系,跟季主事更不再是亲戚。
奈何黄吉的脸皮也是够厚,依然毕恭毕敬行大礼相拜,唤“曾王父”。
若是从黄吉的前妻论,季主事乃是黄吉的外曾外祖父。
其实两人平常没这么讲究,几乎平辈论交。
如此称呼,如此大礼,给足了季主事面子。
季主事显得很高兴,以长辈的口吻一一寒暄,最终在簇拥中坐了首席。
彩台那边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