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防署几人静池边围叙的时候,房日星夫妇准时抵达。
这是一次比较正式的会见。
房日星不仅是三河帮湘水分堂的堂主,更代表着房家。
房方氏的身份并不是伏剑的侍女,而是房家的少夫人。
伏剑是中间人,是引荐人,寒暄着介绍之后便即告退。
风沙请房日星入座,武从灵则让房夫人坐到自己身边。
房日星夫妇还带来了一位瞧着娇怯怯的少女。
婉约眉、大眼睛、樱色唇,约十三四岁年纪。
脸孔白皙秀丽,淡黄色的裙装尽显素雅清纯。
描画淡妆,不掩稚嫩;身材娇小,不乏婀娜。
一来就娇滴滴地伏身行礼,叩拜主人,又叩公主金安。
风沙心道这必是房家送他身边的女儿了。
重阳大宴的时候肯定随父兄给他敬过酒,他肯定见过。
使劲瞅了几眼,是个漂亮的小丫头,只是想不起来了。
“本家侄女房晴,现正于风少府上执役,今日有幸受邀参宴,当真不甚荣幸。”
房方氏心知风少七天下来见得各家女儿实在太多,肯定没印象,特意介绍一番,最后道:“贱妾与外子进门前正巧遇上了,斗胆带了过来,还请风少和公主见谅。”
怎么可能是无意遇上,当然是故意带来。
“房晴,嗯,房晴。”风沙笑吟道:“山房霜气晴,一宿遂平生。阁上见林影,月中闻涧声。好名字,好意境,抬头让我看看。嗯,好清秀的小丫头,我记住了。”
房晴伏在地上,仰着俏脸亮给主人看,不敢直视又不敢闭眼,视线稍往下沉。
两颊微晕,如鲜桃将熟;身子轻颤,似不胜凉风。
房家夫妇见风沙如此一番言语,甚至还吟了半首诗,脸上都见喜色。
仅仅是这一批到风沙身边的婢女就数以数百计。
无论家世容貌,还是学识气质,各方面都有出类拔萃者。
房晴在家是天之骄子,在风沙身边可排不上号。
两人兜这一圈子,无非是希望风沙对房晴的印象深刻些,更易脱颖而出。
武从灵想到风沙刚才让她放下公主架子,鼎力扶持房家,以情动情,以心换心,于是冲房晴轻轻招手道:“确实清秀可人,惹人疼怜。来,到我这里来。”
房晴很懂规矩,又或是来之前受过叮嘱,先拿余光去偷瞄主人,见主人含着笑,微不可查地点头,这才谢过公主,起身去到武从灵身侧,垂首俏立,瞧着十分乖巧。
武从灵牵起她的手,又是一阵夸奖。
其实她没比房晴大几岁,可身份和经历使她的气度与房晴绝对差辈。
光看模样看着像一对少女玩伴儿,感觉上却像慈祥的长辈关爱孙辈。
房方氏跟武从灵连连谦逊,房日星冲风沙道:“房晴去枫桥别墅的时候被告知,相当长的时间都不能再对外联络,时以载记。还放还休假,备整行装,与家诀别。”
房晴出来后,赶紧跟大家打听,发现并非所有人如此。
起码一小半可以留下。
诸如岳汐、陈璧等高门,更是直接分派了差遣。
又是不准对外联络,又是与家诀别。
何止房晴吓得不轻,凡是被选中的,无不千方百计想要留下来。
风沙听完后笑了笑,道:“其实没那么吓人,短则几个月,长也不过几年而已,可是,谁也不能保证所有人都无病无灾,把丑化说在前头罢了。”
其实是送往君山秘营。
君山秘营锻炼残酷,自然难免伤亡。
这么说吧!凡是被丢进君山秘营的,就是弄死也无所谓的。
不便往死里弄的,不会往秘营里送。
诸如那些军使的子女。
房日星忙道:“晴儿年纪尚幼,又打小娇生惯养,怕是去了生地,水土不服。”
“湘水分堂立下大功,房堂主功不可没。房家乃衡潭望族,与我妻家香火情深,既然不是外人,那我也就实话实说了。”
风沙正容道:“我出身四灵,房堂主应该心里有数。”
此言一出,武从灵和房方氏一齐噤声。
房日星则正襟危坐,缓缓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应该知道,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到我身边,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跟我亲近,更不是什么人都能被我委以重任的。”
风沙郑重道:“这次留下不走的人看似幸运,实则未必。如果只是想做个婢女,在我这里混上几年就回家嫁人,倒也无妨,只可惜晴儿年纪合适,资质也不错。”
房日星听得脸色一连数变,迅即正色道:“晴儿竟然有如此机缘,当不容错过。还望风少看在房家尚算尽心尽力的份上,多少照拂一下,让她顺遂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