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前夜,柴兴临幸秦国公府,看望重病卧床的秦国公赵重光。
此行过后,无论赵重光还剩多少寿数,注定短期之内必死无疑。
为了家族和子孙的福祉着想,他不死也得死。
这是柴兴针对风沙乃至四灵的警告,更是来自皇权的强势威压,不仅又准又狠,而且无可抵御。
风沙旋即做出反制,把泽潞军使抛出来架砲将军,柴兴权衡之后,不愿承受泽潞军使当真造反所导致的代价,于是从冒进之中回退一步,收刀谈判。
两方重新恢复僵持对峙的形势。
但是,赵重光毕竟被牺牲掉了。
风沙因为种种利益纠葛,在事关李重的利益上对柴兴连番让步,以换取其他方面更大的利益。
另外,他自认为自己做出的让步,长期之后有利于李重,然而确实又在短期之内重创了李重。
赵重光肯定活不到形势有利于李重的那一天,所以暂时看起来他确实有负于赵重光的托嘱,并不方便主动探望重病在卧的赵重光。
只能等待赵重光自己想通,至少也要气顺,然后主动召见之。
他再顺势前往探视。
否则把赵重光气出个好歹,当场咽气怎么办?
这并非一件小事。
他之所以能够完全掌控汴州玄武,正是因为获得了赵重光嫡脉地依附。
另外,还有赵重光那千余亲卫,都是不可小觑的力量。
得到赵重光的鼎力支持,他才能够顺理成章,人家也才会诚心诚意。
一旦赵重光去世,依附于他的这些人很容易作鸟兽散。
赵重光一定会留有杀手锏,可能是一件信物、一份名单之类。
他必须在赵重光咽气之前与之见上一面,将这些全部取到手里才能够最大程度地接收赵重光遗留下的势力。
能够全盘接收当然最好,可以一切如常。
虽然人心一定会散掉一些,毕竟损失不大。
如果没能获得赵重光的临死托付,那么他就算设法接手过来,也不可能保持完整,更难如臂使指。
所以,他一直在期待赵重光地召见。
其实心内相当焦急,奈何始终没有动静。
甚至觉得赵重光是不是人之将死,脑袋不清?或者深陷弥留,无法思考?
直到今天流珠找来,他才知道原来是柴兴把秦国公府给密封了。
幸好流珠及时潜逃出来报信,否则麻烦大了。
如果赵重光死后他才得讯,那么汴州玄武和那千余亲卫都会生出乱子。
如果还有某些有心人故意针对搅局,闹出大乱子也说不定。
无论是闹出大乱子还是小乱子,一时半会儿别想消停,将会牵扯他大量的精力,将会使他无暇他顾。
无论是汴州的收尾也好,离开之后的布局也好,乃至上路的行程安排无不繁复琐碎。
人的精力毕竟有限,能够同时关注的事务同样有限,难免忙中出错,予人可乘之机。
风沙跑了一阵冷静下来,扭头看了眼正急忙追上来的绘声,缓步向流珠问道:“你不在大公子家里呆着,怎么会在秦国公府上?”
应该是赵夫人陪着赵舒侍奉赵重光,流珠只是个没有名分的小妾,加之出身风月场,根本没有资格进秦国公府。
流珠同样往绘声回瞟了一眼,轻声且快速地解释。
“初云首领命令婢子必须想尽一切办法,随同大公子服侍秦国公的药石起居。更命令婢子不惜一切代价,必须要在秦国公濒死之前送出消息。”
以流珠的出身,做到这两点绝对不容易,肯定费尽周折。
她的语气不免低沉,神态不免黯然,但是没有详说经过。
其实不仅她自己付出了代价,也已经搭上了好几条人命。
从御龙卫的眼皮子底下潜出秦国公府,显然不是走城门。
好不容易撑下来的伙伴以及心腹,几乎全折在这个隘口。
就是为了让她走得无声无息。
风沙不禁恍悟,更不禁感激。
原来鸿烈宗之所以向北周瞒下流珠的存在,是为了他。
这肯定是周宪的意思。恐怕她很早之前设想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天,故意瞒下流珠不报,至少可以有备无患。
如果没有这么一天,他还真不知道周宪竟然默默地为他做了这种周密地安排,甚至不惜让鸿烈宗顶上巨大的风险。
这时,绘声喘着气赶到。
这点距离,连风沙都没跑喘,何况她武功并不低,胸口居然高低起伏,还娇喘细细,甚至脸蛋都扑红粉嫩,异常可人,就是故意做给主人看得。
别看她办事不行,这方面比谁都机灵。
可惜一番矫揉造作,全都做了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