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知道南唐皇室将周宪低调且匆匆的下葬,墓穴不可能太宽大太奢华,亲眼看见墓穴如此狭小和简陋,还是出乎风沙的预料。
墓穴长不过七步,宽不过五步,陈设极少不说,还遭到了彻底的损毁。
墓壁及墓顶多被浓烟熏黑,尚带余温的焦气充斥墓室,不得不以湿巾掩住口鼻。
铺地的地砖淌着深褐的血迹,显然起火之前死过人,石棺座已被砸碎半边。
棺尾的情形惨不忍睹,也是起火的源头。
云本真探去火把照亮。
风沙强撑着棺内窥了一眼,当场晕了过去。
云本真赶紧将主人抱住。
韩晶湿巾掩鼻,吩咐道:“此地不宜久留,先把风少送回去。”
出了墓道,月华无光,繁星如泪。
这里是南唐的皇室陵园,附近葬着南唐的开国皇帝,陵区常年驻扎一队禁军,除了禁军驻所,不远山中还有拱卫江宁府的驻军。
一般人绝对进不来,进来也出不去。擅自闯入,乃是十恶不赦之罪中的谋大逆。不仅要被腰斩,家属跟着连坐。
风沙得了孟凡传讯之后,明显失去理智,为了进来看上一眼,居然带人强攻皇陵。
韩晶死活拦不住,值得跟着过来。
自从得了马玉颜鼎力支持,弓弩卫多了不少闽人死士,人手充裕太多,一听要攻南唐皇陵,个个异常兴奋。近两百人不仅携带了重弩,更是人手一把短弩。
守陵禁军显然不信有人胆敢攻击皇家陵园,一向疏于守备,根本毫无防备,大半夜的猝不及防,很快被杀得四散而逃。
倒是被风沙点名捉拿的王龟,全然不见人影。
王龟乃是江湖人,武功相当高,只要不傻到强冲战阵,一味逃走的话,实在难以捉拿。
韩晶心知这会儿恐怕已经惊动附近的驻军,再不走就走不了了,一出墓道便下令撤离。
也亏得她跟来,否则风沙一晕,云本真立失主心骨,连个主事人都没了。
不知过了多久,风沙悠悠转醒,人尚未睁眼,便咬着牙根连喊几个杀字,奈何中气不足,显得有气无力。
云本真俯身过去给主人揉心顺气。
风沙吃力的睁开眼睛,无神的发了会儿呆,沙哑道:“这是哪里?”
云本真回道:“晓风号。”
风沙深吸口气,撑手道:“扶我起来。”
云本真探手扶之,顺手往主人腰后颈后各塞了个枕头。
风沙转目扫视一下,见窗外天光大亮,已是白天,低声道:“我是不是闯祸了?”
云本真小心翼翼的道:“从昨晚到如今,城内的确有点乱,好多人跑来找您,韩姑娘亲自出面,全部拦下。现在正在应付何子虚。”
风沙瞳孔蓦地缩紧,恨恨道:“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他。”
他要把王龟活着切成一万段,哪怕有隐谷罩着王龟,他也顾不得了。
云本真忙道:“韩姑娘叮嘱婢子转告主人:怒不兴兵,愠不致战,一切交由她来处理。”
风沙沉默一阵,哑声道:“我信任她。”
话音刚落,嘎吱一响,韩晶推门而入,转过屏风,沿着床边盈盈坐下,向云本真道:“去端点温水,让他喝点水,顺便擦把脸。”
明显想把云本真支开。
云本真充耳不闻。
除了主人,她谁的话都不听。主人一昏迷,她立时手足无措,韩晶说话还管点用。主人一清醒,韩晶说话在她看来和苍蝇嗡嗡没有任何区别,
风沙想了想,轻轻点头。
云本真给主人掖掖毯边,退下去端水。
韩晶柔声道:“四灵和隐谷派人质问你想干什么,还有钱二公子和李泽的人,唐皇和钟皇后也分别派了密使,我统一回说刺客行刺,逃入皇陵,我们无功而返。”
风沙沉吟道:“不错,既反咬一口,还留了尾巴。他们分别什么态度?”
“四灵来人警告你安分点,我代你答应了。隐谷来人非要见你,我代你拖延了,其他人仅是询问,没有态度。最奇怪的是,周司徒府来人说两个字‘算了’。”
风沙愣了愣,讶道:“的确奇怪。周宪出了这种事,凭什么算了?等等,他们没有询问或者质问墓穴是谁损毁的吗?”
“这就是我要说的另一件奇怪的事,没人提及墓穴,仅是问你为什么要强闯皇陵。我觉得他们根本不关心原因,仅是担心事态的发展。无一例外,劝你安静。”
风沙忽然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一会儿才止笑道:“原来只有我关心她。”
韩晶缓缓道:“我不知道你和亡故的太子妃有什么关系,我只能说观各方的反应,这件事似乎触动了什么核心利益,如果你不依不饶的话,将会引起众怒。”
风沙默然半晌,不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