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西北头因为地形关系,是个说小话的好地方。
高堡挡着主宴排席,乱石隔出相对私密的空间。初春花草繁茂,举头仰望星空,低头俯瞰大江,星光印江,江映星光。
环境浪漫,氛围暧昧。
分明是一个天然的幽会圣地。
远观影憧憧,近身柔腻腻。
宴会上少不了活跃的妙龄女子,自然也少不了想要被活跃的男子。
如果说情人如水,那么这里就是凹地,男男女女自然而然的流淌过来,汇聚成池。
也就风沙拿来谈事,多数都跑来谈情……什么情都有,反正没有爱情。
连着两女和风沙近身,远处瞧不清近况,只看得到轻晃的叠影,贴的还挺近。
所以在某些人眼里,他也是一位想要被活跃的男子。
宫青雅刚走,就有一位女子笑盈盈的补上缺位。
其实竞争很激烈,因为这种场合一定女多男少,身份不够的男人根本拿不到请柬。
女人好办很多,但凡家里曾经风光过,借着余荫多半都能混进来。
易夕若离开的时候,已经有女子盯上,纯是宫青雅不知从哪冒出来,才不得不止步。
宫青雅一走,又是一番暗争,最终这位浓妆艳饰的女子行快一步,拔得头筹。
说是妆浓,其实刚好。毕竟星明月暗,淡妆素裹看着未免惨淡,除非真是国色天香,否则重妆非但掩瑕,更添丽色与风情。
这类场合是有礼仪的。拒绝他人,尤其拒绝一位女子,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风沙只能停步,任凭搭腔。
这位女子倒是落落大方,一上来就自报了身份家世。闺名婵婵,乃是江城转运使的女儿,然后直接问风沙是什么人,怎么以前从没见过。
江城转运使乃是东鸟的官职,换在别的地方,尤其类似江城这种水运重镇,一定肥的流油。
奈何江城实际由江城会全面把持,东鸟派驻的官员基本都是闲职,空有地位没有任何实权,更像发配。
风沙报了三河帮客卿的身份,直言几天就走,婉拒的意思很明显。
这位婵婵小姐反而挨近一些,眨着明媚的大眼睛问道:“奴家瞧见风爷似与黄莹起了争执,不知是何缘故?”
黄莹?风沙微怔,进而恍悟。莹莹~
“其实谈不上争执……”他忽然来了兴趣:“一点小误会罢了。”
婵婵正色道:“这女人打小心肠不好,风爷要小心。”
风沙奇道:“小姐认识她很久?”
“奴家父亲曾在江州任职,与她父亲同城为官。她父亲草包无能,害得江州城破,南唐大肆掳掠,她全家都被抓走了,如今居然还有脸回来。”
婵婵娇哼道:“昨天人模狗样的在唐人馆摆晚宴,专找我们这些搬到江城的儿时玩伴,还神秘兮兮的挺得意。主人再能耐,她不过一个奴婢,嘚瑟什么。”
风沙笑了笑:“她的手腕就是我的手下弄伤的。”
婵婵微微一愣,顿时更加亲热,娇躯挨紧了些,笑靥如花道:“弄得好,她活该。”
昨天黄莹欺人太甚,摆开大排场刺激人就算了,说话那叫一个尖酸刻薄。
当年江州城破,城内的官员多多少少都有亲朋好友死于混乱之中,之后更被东鸟朝廷责难甚至问罪。
结果黄莹不但在南唐的场子开宴,还得意洋洋的以南唐人自居,对东鸟对江州多有羞辱之语,不屑之意溢于言表,对她们更是极尽挖苦之能事。
婵婵气呼呼的一通抱怨,期间甚至夹杂几句谩骂。遣词颇为不雅,实在不该出自一位贵女之口。
风沙静静听了一阵,笑道:“合则留,不合则走。”
婵婵沉默少许,无奈道:“确有刚强的姐妹不服离席,结果没半个时辰,跑回来哀求黄莹饶过她丈夫……那场面,唉~”
风沙摇摇头:“荒唐。”
黄莹一个奴婢,无非仗着主人的势。周家二小姐的大小姐脾气也撒不到江城来,只可能借着李六郎的威。
一个小婢女居然都能由着性子折腾人,这不叫狐假虎威,什么叫狐假虎威。
婵婵小声道:“这女人心眼小又记仇。风爷您伤了她……一定要当心。”
风沙瞟她一眼:“我会小心。谢谢。”
这位婵婵小姐一番说辞,貌似可怜兮兮,其实更像关注到黄莹和他不和睦,趁机以此套近乎。
婵婵转上笑颜,把风沙的胳臂抱在怀里,尼声尼气道:“不知风爷想要如何答谢奴家呢?”
风沙毫无半点不自在,微笑道:“酒家不空不归,赌馆不醉不回,看婵婵小姐喜好。”
正常该是酒家不醉不回,赌馆不空不归。似乎说反了,其实有门道。
升天阁毕竟沾着风月场的边,风沙对这类高级交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