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影的主人?季纯转视风沙,眸中透出不能置信的神色。
突如其来的焦虑、恐惧,忐忑不安,一下扼紧她的咽喉。
令她深感窒息,脑袋已经无法思考,手足迅速软而无力。
舞罗衣投以同情的目光,别看季纯是高贵的王妃,是大权在握的在巡防署主事,是鼎鼎大名的十夫人,但在绘影面前,跟歌舞伎差不多,让跳就跳,让唱就唱。
连绘影都得罪不起,今天却几次三番顶撞绘影的主人。
设身处地想一想,现在还能站着,还没吓尿,已经很有胆气了。
风沙根本不在意季纯,见“长公主”一直不回他话,猜测是有隐情,不便当众,于是道:“换个地方说话?”
长公主好似突然惊醒,低下头嗯了一声,声音细不可闻。
风沙转目扫视,来时的精舍恰好在附近,于是领头先行。
“长公主”低着头跟在后面,白日初也不声不响地跟上。
张星雨停下没动,冲季纯道:“寺还是要封,该放的人该放,事情要做到前头,等到主人过问之后再去做就晚了。”
她了解主人,主人是不会关心这种小事的,放不放过季纯,其实是她说了算。
如果连她交代的这点事都办不好,她下狠手也就理所当然。
交代完后,牵着苏苏绕行去侧面的耳房,准备茶水和点心。
舞罗衣看在眼里,羡慕风沙真是有福气。
当初与风沙同行之时,张星雨还只是寻常婢女,并不起眼。
如今已经被风沙带到身边微服出行了,可见受宠。
也难怪受宠,就这份贴心和细心,谁能不喜欢呢!
季纯心乱如麻,浑浑噩噩地点头,下意识想跟上去。
舞罗衣顺手一拦,低声道:“你跟去干嘛,神仙打架呢!少往前面凑。”
她一直觉得季纯非常聪明,女子之身,掌巡防署这种复杂到家的地方。
而她管一个茶号都焦头烂额。
如今有张星雨对比,忽然觉得季纯也不过如此,好像也没比她强多少。
遇上了摆不平的事,还不是跟她一样手足无措。
季纯缓缓转动呆滞的眸珠,终于在舞罗衣的俏脸上聚焦。
用带着哭腔的哑声道:“我,不,他,他真是的……么?”
舞罗衣心道高看你了,还以为真有胆气,原来只是单纯吓傻了。
嘴上安慰道:“放心,他人挺好的,绝对要比绘影好相处多了。”
这话还真不是单纯安慰,她是真心觉得风沙的脾性很好。
舞罗衣出身卑微,尽管跟着颉跌氏扶摇乘风,轻贱她的人依然轻贱。
那是打骨子里透出的鄙视,虽然一个个掩藏的很好。
好比季纯,明明得罪不起她,可就在刚才,说翻脸也就翻脸了。
归根结底,瞧她不起。
而风沙跟她的差距,比她跟季纯的差距大多了,却真的把她当朋友对待。
当然好脾性。
舞罗衣的安慰,令季纯稍稍心安。
恐惧逼着她一厢情愿地往好处想。
说实话,根本不敢往坏处想。
高王和她的丈夫都是在苏环支持下继位和掌权。
并且形成对峙的均势。
无论苏环偏向哪一边,另一边就只有挨打的份。
所以只能任凭予取予求,何况绘影的主人。
红衣少女轻声问道:“夫人,那是什么人?”
她父亲保光子当过州官,混过江湖,还是文坛着名人物。
要人脉有人脉,要人望有人望,而且是真正的文武双全。
所以,深受十王子看重。
然而,真正涉及核心的事情,反而不会让保光子知晓。
因为保光子是臣属,不是家奴。
季纯悚然一惊道:“交代下去,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准漏,免得祸连家人。”
中平王室当然要极力掩盖顶上还有太上皇的事。
事关王位的合法性,王权杀起人来绝不会手软。
红衣少女面露迟疑之色,嗯了一声,下去安排。
季纯盯着她的倩影,眸中闪过杀意。
舞罗衣看见了,提点道:“风少刚才说要拜访她的爹呢!”
她跟季纯今天闹得很不愉快,刚才伸手拉上一把,已经仁至义尽了。
之所以好心提醒季纯,还真不是为了帮季纯的忙,而是替风沙着想。
风沙这时到了精舍之中,回身入座,白日初悄声无息地处在他身后。
“长公主”一直跟在风沙后面,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这时垂首道:“妾身徐氏,见过风少。”简行一礼,更像颌首。
“居然找人冒充我大姨子?”
风沙面上带笑,眼闪寒芒,笑道:“近年不见,胆见肥呀!”
话虽然是冲着徐氏说,明显是在说云虚。
徐氏根本没有接风沙的话,再度行礼,盈盈拜了下去,道:“未亡人孟门徐氏,参见风少。先夫国破家亡,多承风少照顾小女幼儿,未亡人铭感五内。”
嗓音极是清脆,听来年纪不大,语调起伏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