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录考结果分为六等,虽然沦落到五六等的人少之又少,但只有一二等的人才算“学有所成者”,允许应试来年乡试。 而一等更是被设置了限额,两所学校的前八十名才算做一等,二等不限额,但是也不容易考上,三等生反而是占人数最多的,站在这里等待考试的学子最后真正能去乡试的也就三分之一左右。 寅正时正式点名入场,因为是男女同考多有不便,于是分门而入考场批次也不同,进去了能看到的也只有同性。 鼓敲三响,东方未明,此时还更深露重,但是贡院的门已然开了,学生们自觉排队入门进入甬道之内,为了加快入场速度,入了甬道就需要开始脱衣只留一件单衣等待前面的唱名检查。 督学博士们坐在堂前,灯烛以待,围炉喝茶吃着点心,慢悠悠地等考生们进去。 虽然祝翾身体壮,但是天没亮就穿着一件单衣站在人群里等,甬道里冷风阵阵,她也忍不住打了几下寒战,只能希望早日点到自己进场。 “祝翾!”唱名的女吏喊道。 “学生在!”祝翾一身单衣地进了门。 等进去了,连单衣都要解开,这个过程比之前女学拣选的搜检还要难堪些,但是越正式的考试搜检规矩越严格,祝翾面不改色地解开衣裳,左手拿着笔砚用具,右手拿着自己脱下来的衣裳。 上面坐着一圈女性考官,又上来两名女吏搜检祝翾是否夹带。 一个搜检祝翾身体和发髻,一个搜检祝翾两手拿着的衣物和考试用具,祝翾连鞋袜都被脱下了视察,检查无误之后,两个女吏便让祝翾将衣裳穿上,将考牌给她。 祝翾穿好衣裳,拿着考牌跟着引考的女吏去找自己的号房待考,正式钻进了号房里,祝翾就开始浑身不自在了,她第一次在号房考试的时候只有九岁,那时候狭窄矮小的号房于她而言还是可以入座的。 可是现在她个子这样高,一进去就几乎占满了号房,腿怎么放都不舒服,腰也得弓着些,左右也舒展不开,整个人像被卡在里面一样。 祝翾第一次察觉到了长太高的不便之处,以后她倘若考乡试、会试也是这样尺寸的号房卡住她,所以祝翾只能调节心态让自己尽早适应。 等唱名检身结束,等鼓声又响起,就是正式开考了,祝翾拿到考卷深吸一口气,正式展开于眼前,这是她科举之旅的第一张试卷,虽然录考不算进科举里,但是对于祝翾来说依旧意义重大。 四书义的题目是“许子冠乎”。 “许子冠乎”四个字出自《孟子》的《滕文公上》中,“许子”其人是当时的一个主张神农家学说的人,是当时诸子百家中的农家学派,许子带着门徒来到滕国侍奉滕文公,陈良的门徒陈相见到许子很高兴,打算抛弃自己的学问去追求“神农家学说”,孟子便针对农家学派展开了一番论战。 当时农家学派的主张非常激进,向往回到原始的处境去,排斥新的社会分工,孟子问了一系列问题去梳理农学的观点进行反驳,“许子冠乎”就是其中一句问陈相的话,文义就是问:许子戴帽子吗? 现在祝翾就要以这四个字展开论述与文章,她端着笔有些无从下手,于是她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一段的前后文与内容,大概梳理了一下背景。 许子冠乎?许子不仅戴冠,还戴别人织的冠,许子不仅戴冠,还用别人做好的器皿,可见许子服食器用,多与人同。 一身日用之事,不可兼为,而许子竟然主张治天下与农夫兼为,这很明显是自相矛盾的。 写文章需要揣摩圣人发言的用意,所以现在祝翾就要想象自己是孟子,孟子问这句话就是为了揭穿许子学说的矛盾与伪性。 于是祝翾开头写下:“以冠诘异端,诘其必用者也。”① 许子自身言行与所推崇学说存在矛盾,在孟子眼里他是“异端”,于是祝翾写下这一句来破题。 然后祝翾接着往下写道:“盖冠非农夫事,而必为农夫用,当以此问许子耳。”① 许子希望国君和百姓一起种庄稼,种完了庄稼再处理政务,说这样才是贤者,国库粮仓的存在是剥削百姓奉养自身。 可是许子戴的帽子却是别人做的,做帽子之事并不是农务,因此孟子才觉得许子的理论是异端全是漏洞。 那后面该怎么以这个“冠”阐释孟子的思想呢,祝翾顿了一下,冠象征着一个人的体统,她就这个思想洋洋洒洒往下写,很快就把这篇文章在草稿上写完了。 正式誊抄的时候,祝翾觉得头顶一凉,抬头一看,竟然下起了雨,明弥这个乌鸦嘴! 更可恨的是祝翾的号房因为失修竟然是漏雨的,有几点雨一直漏下来打在她后背和脖子上,雨水甚至划入了她的脖子内侧,祝翾被凉的一激,忍不住“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