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女人沉默地坐着,只是呼吸,不愿意有任何反应,她好像还沉浸在某种悲伤里。 老奶奶就叹了一口气,说:“你这样也不是办法。” 祝翾好奇地看着他们,等船行久了,祝翾才从老奶奶露出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她们的故事。 病恹恹的女人是老奶奶的女儿,远嫁出去了,但是丈夫死了,留下了孤儿寡母的,当地宗族力量欺负她娘家远就吃他们家绝户,把这对母子赶出去了,老奶奶又是个立了女户的寡妇,对付人家一个家族是没有办法的,只能去把自己的姑娘和外孙接回自己家。 好在老奶奶老家还有几亩地够祖孙三代养活自己,但是很明显,女人原来的丈夫家更有钱,所以女人郁郁寡欢的。 祝翾只是心里叹息了一下,然后继续守着自己的东西等待船靠岸。 终于到了扬州下船的地方,何荔君脸色苍白坐了一程船就跟生了一场病一样,她一路上就没吃什么东西,吃进去的也吐差不多了,虚弱得很。 下船的时候乱糟糟的,祝翾又要担心行李别被人顺走又要看何荔君别被挤丢,手忙脚乱的,好在一路上有惊无险的,到了扬州陆地上,何荔君就恢复了过来。 一到扬州就真的有何荔君家里的人来接她门,何荔君喊来人叫堂叔,祝翾就也跟着叫堂叔。 那个堂叔发现多了一人,还有些诧异地打量了一下祝翾,何荔君就介绍了:“她是青阳镇的祝翾,我在女学的同学,当年的宁海县第一。” 一说是祝翾,对面就认识了,祝翾当年考了第一,在宁海县内也是有点名气的女神童,那个何家的堂叔就堆起笑脸说:“原来是祝案首。” 祝翾没想到自己离开这么久了,大家还喊自己“案首”,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然后何家的人就很热情地邀请她一同坐车回去,还说要她在何家住几天再回家。 等上了车开始往宁海县方向走,何荔君就忍不住问来接她的那个堂叔:“我姐姐怎么样了?过得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在县尉家安生当少奶奶儿女双全的,才生了大胖小子。”堂叔如此说道。 何荔君就觉得自己从堂叔嘴里也套不出什么实在的信息来,就不问了,只默默坐了回去,堂叔又说:“荔君,你回来算快的,还有十天你那个外甥才办满月酒呢,等到时候你就能看见你姐姐了。” “我不能一回去就去见我姐姐吗?”何荔君回来就是想见见何苹君的。 堂叔就说:“嫁出去就是客,你姐姐在县尉家哪是你想上门就上门的?还在坐月子呢,你未婚的小女娘也不怕冲撞了。” 何荔君“哦”了一声,然后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荷包,荷包已经旧了不少,可是何荔君还宝贝地带着这个绣着熟荔枝的荷包。 祝翾感觉到何荔君心情不太好,就握了握她的手,何荔君就对祝翾挤出一丝笑容,她说:“到时候你先在我家住几天再回去吧。” “那多麻烦啊。” “不麻烦。” 然后一路上两个人没有再说话,祝翾开始犯困在车上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宁海县居然已经到了,于是两个女孩就下了马车,抱着行李下来,外面天已经黑了。 祝翾和何荔君停在了一个宅子前,何荔君擦了擦眼睛,她发现这不是她记忆里那个椿桂坊的家,她就问堂叔:“这是哪?” 堂叔告诉她:“这是你新的家,自从你爹做了主簿,就搬到了这里来了,原来椿桂坊那个一进半的屋子不配主簿的门第了。” 何荔君看着眼前这个开阔多了的宅子大门,还是觉得陌生且抵触。 堂叔仍然在说:“这屋子好啊,三进半,还有一个园子呢,你现在是官家小姐了,这还是托县尉才能低价买来的,不然这么好的屋子这么好的地段要花大价钱才能买到呢。” 等进了新宅子,到了内宅的二进院,堂叔就不进去了,然后出来一个穿着洒金马面的女眷出来接何荔君和祝翾进去。 何荔君记得自家从前没有这么多门户规矩的,更加不习惯了,她都觉得这不是自己的家了。 等灯照亮那个女眷的脸时,何荔君才找回来一丝熟悉的感觉,这是她的师姐窈娘,没想到过了三年,窈娘还在她家里随她母亲许太太学苏绣的手艺,她就很兴奋地喊窈娘:“师姐!你还在我家学苏绣吗?” 窈娘听到她喊自己“师姐”,神情有些不自然地怔住,看起来有些心虚,她旁边提灯的丫鬟说:“二小姐,这是萧姨娘,太太已经不教人苏绣了。” 何荔君愣住,萧姨娘?萧姨娘是谁?她这才发现记忆里的师姐窈娘已经梳起了妇人头了。 何荔君生气地朝窈娘喊道:“你给我的阿爹做妾了?我阿娘对你跟半个女儿一样,你怎么可以嫁我阿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