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信,说了一些王家最近的变化。 王杨与钱善则置办了十抬朝廷出的新纺布机,雇了附近妇人来做工纺布,一开始祝晴为此还和儿媳别过苗头,她觉得自己大儿子以后稳稳妥妥继承自己家里卖猪肉的事业最好。 但是钱善则知道做屠夫挣的钱是有限的,王杨又被钱善则说得心动,夫妻俩竟然抛下王婵一起出远门去苏州府的大的织坊考察了几个月。 新式织布机只能从苏州的官府手里买,不是拿钱就能买到的,这对夫妻就在苏州待了几个月,竟然真的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谈成了生意,用了大房的私房置办了织布机到家。 祝晴拉扯着被扔下的孙女王婵暗骂这对掉钱眼子里的父母心狠,太能折腾。 但是钱善则的主意确实是做成功了,产的布又快又好,通过她娘家的兄弟姐妹拉线很快就卖了出去,第一笔订单就成功了,给女工们开了工钱,还得了一笔不少的利润。 祝晴就睁只眼闭着眼随他们折腾去了,织布机都买了,不给做织布坊,也是积灰折旧了,只能做几年才能看见回本的意思。 二表哥王桉依然在老老实实念书,就是因为表妹祝翾一飞冲天考上应天女学的事情叫他受了大刺激。 王桉很是羞愧自己多读这些年的书还比不上祝翾,念书更加发狠了,之前好不容易养胖了些,又瘦了回去,愁得大姑祝晴头发又白了几根。 养儿都是愁,两个儿子没一个叫祝晴夫妻省心的。 王婵还小呢,倒是会说一些话了,祝葵比王婵大不了几岁,两个小孩倒是互相玩得来。 最后两家将信放在一处,又塞了一些别的,鼓鼓囊囊一大包给寄了出去。 远在应天的祝翾因为眼下挂了黑眼圈叫博士发现了,然后被呲了一顿,大概意思就是“没学会走路就想着跑”,然后祝翾得到了她入学后的第一次惩罚。 祝翾也终于被罚提铃了,她接过铃铛颠了颠,女学版本的提铃没那么重,没有往故意折腾人的地方去,还不算刑罚,祝翾又是家里做惯活的人,提在手里反而没什么压力。 她被博士尚昭说了一顿,知道自己确实是又犯病了,不该学上头了挑战欲望上来了,整宿整宿地和那个现在她还学不成功的新数学较劲,应该脚踏实地搞学问。 再说了,她这样不知道节制地搞学问,是会损害身体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样总归不算孝顺。 那些题目她一时半会做不出来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学里的女博士都没几个正经学过新学的,逆天的只有谢寄真罢了。 虽然谢寄真自己非常学有余力,但是祝翾学上头从而熬夜的起因也在她身上,于是谢寄真也被连坐了一起罚提铃走圈。 谢寄真沉默地跟着祝翾出去领罚,她是做惯娇小姐的人,一提这个铃铛就开始觉得手酸了,就忍不住看了祝翾一眼,她的眼神有些幽怨。 她自己好好地搞自学又没有熬夜,祝翾学上头熬夜居然还能归因到她头上来,谢寄真觉得自己有点冤枉。 祝翾对谢寄真也是一腔愧疚,就悄悄地朝谢寄真说:“你要是嫌重,就给我提吧,我不嫌重。” 谢寄真摇了摇头,她好歹比祝翾大两岁,真叫祝翾帮她提了,算什么,说出去也是自己没脸。 不过祝翾这个态度,谢寄真脸上的幽怨就少了几分,又听见祝翾很真诚地对她说:“真是对不住,寄真姊姊,是我太笨了,学不会那个才这样的,还牵连了你受罚,下次我不这样了。” 谢寄真的眼睛眨了眨,朝祝翾说:“我本来有点怪你的,但是现在不怪你了。我也有错,我总是以己度人,自己学会了就显摆,你也算被我激的,你不笨,只是每个人擅长和爱好的东西不一样。你还小呢,要循序渐进。” 然后又说:“你别叫我姊姊了,我虽然比你大,但是我们是同窗,你就直接喊我寄真或者真娘。” 然后她面上露出苦恼来,好像在思考怎么叫祝翾更贴近,祝翾本来想叫对方叫自己萱娘,结果谢寄真说:“你比我小一点,我叫你小翾,可以吗?” 祝翾愣了一下,小翾就小翾吧,就点点头,这些同窗也不知道她从前的名字是祝萱。 她不知道的是,因为谢寄真开始这么叫她,她又是这一届里最小的几个,很快就成了全女学的“小翾”。 这边两个人交头接耳地说话,女史就过来了:“都罚提铃了,还交头接耳的,像什么话!” 两个女娘连忙分开了些,安静了些,不再嘀嘀咕咕了,女史就走在她们旁边拿起书开始念:“曲礼曰:毋不敬,俨若思……” 祝翾一听这次念的是曲礼脸就白了,曲礼那么多字,等念完不知道得提多久铃了。 谢寄真也在心里叹气,但是两个女孩还是有气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