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阙闻言不禁神情一怔,随即郑重地净手、持香,虔诚叩拜。 “三书六礼一样不能怠慢,聘礼我已着手准备了,其余的,你也上点心。你年岁比人县主长许多,更该细致和体贴。” 孟老夫人语气始终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来,但孟阙心口微微一松,好似堵着的那口郁气,如今终于疏通了。 “多谢……母亲,孩儿省得了。” 这一声“母亲”唤得多了点温度,孟老夫人听出来了,忙闭上了眼,掩去眼底的伤怀和悔恨。 是啊,怎能不悔恨?他也是她十月怀胎掉下来的一块肉,她自欺欺人地恨了这些年,对不起那个失去的孩子,更,对不起这个她抚养成人却亲手推开的儿子。 “往后,好好的,女儿家要哄着让着些,莫对她过于冷漠严厉。” “谨遵母亲教诲。”新船说 “嗯,去吧,明日,我亲自拜访郡王府,婚期长辈间来定,容易些。” 孟阙本来转身要走,听见孟老夫人后面的话,顿时脚步一顿,眼底满是不敢置信。 “母亲,您,您的意思是说……” “亏你还是首辅,难不成你真想自己去与你那岳丈商榷婚期?你们婚事既已定下,身为你母亲,我再不去拜访,外边该误会孟家不满这门婚事了。” 孟老夫人转身,脸上还是那副冷淡的神色,说的话也不大中听,但孟阙却缓缓扬起了笑容。 这一笑,泯尽过往种种心结与误解。 “谨之,谢母亲体恤!一切,就劳烦母亲费心了。” 孟老夫人怔了怔,多少年没有见过这孩子这样明朗如少年人的笑容了? 她甚至以为这孩子是没有心肝与悲喜的。 “嗯……” 她想,他们永远不能和寻常母子那般亲近热络,但如今这也算是个好的开始,不是吗? 至少,她应该会在他的孩子身上,找回一些教导子孙的温情和乐趣。 孟老夫人次日果真去了郡王府,她带着不少给郡王妃的补品以及给俞纯的礼物,与郡王妃相谈甚欢。 别看郡王妃比孟老夫人小不少,但和孟老夫人谈话半点不气短,甚至很有平辈之间的范儿。 孟老夫人见郡王妃礼仪谈吐,不由得暗暗点头,不愧为孙老之女,名动一时的才女,倒是没有因为嫁给第一纨绔的郡王而丢了这些大家闺秀的仪态。 她们相谈甚欢,甚至还约了下一次吃茶去寺里上香听经。孟老夫人走时,面上居然都带了淡淡愉悦的笑。 送走孟老夫人,不多久后,孟首辅与嘉和县主的婚期也就定下了。 双方交换了庚帖,皇上命人算了几个好日子,让两边选,郡王不满,说是可以往后再挑挑,而孟府这边选了最近的八月,说是赶上中秋附近,图个花好月圆的好兆头。 郡王府这边,最后郡王妃在赴孟老夫人的约后,便由郡王妃敲定了八月。 郡王……罢了,他委屈得少吃了一碗饭,但又不敢反驳郡王妃,以及别说胳膊肘了,腿都要往外拐的女儿,只好独自郁闷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八月,玉国倒是也不热,丹桂飘香之际,两府敲锣打鼓,郡王府嫁女,等新郎官接走新娘子,宾客又赶趟似的,从郡王府忙跑去首辅府观礼。 开玩笑,皇上亲自主持的婚礼可是不多见了,这份殊荣,旁的大臣只能流下羡慕的口水,祈求儿孙争点气,将来能与孟首辅和嘉和县主的儿女说亲了。 这还有可能被下一任皇上主持婚礼——毕竟孟首辅与才升了太子太傅的林太傅还是异姓兄弟之交。 于是百官及其内眷都开始翘首以待,正拜着天地的这对新婚夫妇的孩子了。这孩子要是出生后该是何等的富贵荣耀啊,可恶,回去赶紧让自家孩子抓紧生有出息的哥儿姐儿,光耀门楣! 俞纯磕磕碰碰地在旁边人的帮助下,拜完了天地,然后又被扶着送去了新房。 她想也不想就要伸手掀盖头,小翠早有准备,直接摁住她的手,“小姐,出阁时,夫人可是再三叮嘱过,盖头要姑爷亲自揭的!” 顶着一头宛若铅球重的繁复饰品的俞纯,在盖头底下翻了个白眼。 她现在还记得,她出嫁没哭,她娘亲也没哭,倒是她爹,在门口哭得和丧女似的悲痛欲绝……引得宾客个个憋着笑声,孟阙差点被她爹拦在门口进不来了! 这个成亲,大概是玉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画风了。 新娘子欢欢喜喜急急忙忙地要让姑爷带她出门,新娘子的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甚至后面追着花轿跑,而新娘子的母亲笑得如送瘟神似的开心。 俞纯想,她娘亲怕是巴不得将她这个又是翻墙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