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来电人是“老妈”,顾砚辞旋即明白,甄苒打这个电话,定是兴师问罪。 电话接通,不等那边的甄苒开口,顾砚辞先发制人,以压制性语气说:“你打这个电话,是替顾瑾瑜讨回公道的话,我劝你免开金口。是对浅浅赔礼道歉的话,等她睡醒了再来电话。” “想得美,”甄苒怒斥,“我给她赔礼道歉,下辈子吧。我且问你,你什么意思?你想气死我是不是?昨晚的事,恬恬都告诉我了。她边哭边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顾砚辞眼前浮现起顾瑾瑜哭哭啼啼的样子,忍不住冷冽嗤笑:“她好意思哭?你告诉她,哭上三天三夜也没用,可不是谁哭谁有理。” 此话一出,顾砚辞随即听到顾瑾瑜发出的“呜呜咽咽”的抽泣声,委屈兮兮的哭诉声:“妈,算了,别骂他,就让这事过去吧,我受的这点委屈不算什么,过个几天就消化了。他听不进道理,你跟他掰扯,他只会驳斥你,惹你生气。你有心脏病经不起刺激,我不想你因为一点点小事加重病情。” 她“体贴入微”的假意关怀,打动甄苒。 从手机里,顾砚辞明确听到,甄苒分秒间切换语气,温柔怜爱地说:“你呀你,过分懂事,他有你十分之一懂事该有多好。” 顾砚辞:“……” 顾砚辞心尖窜起怒火,提高声音喊:“顾瑾瑜,收起你那副惺惺作态的假模样。你再装,当心我把你过去撒的那些慌,一五一十的全部揭穿。” 撒谎精不愧是撒谎精,顾瑾瑜仗着甄苒信任她,一个劲的撒谎,“我过去哪里撒过慌,就寄包裹那件事儿撒了个小慌。你当时气势汹汹地杀进来,表情凶狠的像是要撕碎我,我吓坏了,一时害怕才撒谎。” 她顿了顿,继而又解释出“寄包裹”的缘由,“我寄包裹也是为你好呀,抑郁症患者很恐怖的,我在精神病院住院那阵我见过,抑郁症发起疯来,最爱折腾身边人,我怕你被她折磨到精神崩溃,又知道好好劝你,你听不进去,只得采用除掉她保住你的方法儿。虽然我方式欠妥,总归是为你好。” 很牵强的理由,三岁小孩听见,都要骂一声“滑稽”。 然而,打心底厌恶林浅的甄苒,听了却是称赞,“做的对,并无任何不妥,那女人死了好,死了省心。想想看,她出现之前,你哥又孝顺又爱护你。她出现不过几个月,你哥跟中邪了似的,一天天不是气我就是虐待你。早知道她是个搅家精,我当初绝不让她进门。” 有一句古话,最能形容顾砚辞此时此刻心境:话不投机半句多。 深感跟甄苒讲不通道理,顾砚辞挂断电话,又在通讯录里找到另一个号码,拨出,吩咐说:“去,带一队人手,严密监视顾瑾瑜,像警察监视囚犯那样监视她。” 挂断电话,顾砚辞再回到病房,林浅已起床。 她穿了件样式简洁温婉的长袖雪纺纱,裤脚敞开的微喇型牛仔裤。背脊微弯坐在书桌前,手拿电容笔撑着额头,盯着手绘板上勾勒出轮廓的线稿图凝神沉思。 专心致志,认真思索的她,神态宁静平和,看不出丝毫的病态,打眼一看,果然是个正常人。 见她处于心态平和的正常状态中,顾砚辞安下心来,走向厨房。 抑郁症患者,真的是说发疯就发疯。 顾砚辞刚把大米淘洗干净放进电饭煲,突然听到清脆的“噼啪”声,接着是林浅发出的压抑叫喊声:“烦死了!” 顾砚辞忙不迭走进病房,“怎么了?” 一进屋他看见,那价值不菲的手绘板躺在地上,屏幕碎裂,露出内里的电子元件。 林浅拿着电容笔,一下一下地在电脑桌上狠戳,两道细眉紧蹙,眉目间晕染着深浓戾气。 “又怎么了?”顾砚辞温声问,“受刺激了?” “我没灵感了,”林浅丢下电容笔,扯了扯头发说:“你相信吗?我引以为傲的设计灵感,突然间消失的一干二净。以前,我设计新款服装,不用构思,灵感说来就来,随手一画便能画出惊艳漂亮的款式。可我刚才画图时,脑子里像是被高压水龙头冲过似的一片空白,一点思路都没有。勉为其难画出来的稿件,丑的我自己都看不下去。” 她所说,顾砚辞相信。 他确定以及肯定,灵感缺失,是MECT电击治疗造成的后遗症。 之前,顾砚辞是铁了心要让林浅做完全部六期的MECT电疗,现在,他心生犹豫。 做一次的副作用这么大,做完六次的严重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画不出来就不画了,”顾砚辞按着林浅的双肩,温声安抚她:“你现在就安安心心的调养生息,工作上的事,等你病愈再说。我想,程总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