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顾砚辞,他见完客户,回到办公室时,一推门就看见林浅像泥雕木塑似的僵在沙发里,沙发下方的地毯上,散落着几十张纸片。 顾砚辞呼吸停滞,看林浅现目前的状态,她又陷入深不见底的抑郁深渊里。 他随手捡起一张纸,打眼一扫便知道林浅情绪糟糕的原因。 之前林浅被网暴时,那些最侮辱、最不堪入目的羞辱性言论,被别有用心之人整理成册,一条条的打印出来,印在纸张上。 这于林浅而言,几乎是致命性创伤。 心理医生一再交代过:要她远离导致她抑郁的源头/因素。 顾砚辞赶紧捡拾起散落一地的纸张,装进文件袋,惴惴不安地问:“浅浅,你还好吧?” 问完,顾砚辞自己都觉得,这句话,愚蠢且可笑。 还用问吗?林浅的神态已然证明,她现在,很不好。 他的话,林浅恍若未闻。 她在看到“截图内容”的那一刻,已然明白。 是顾瑾瑜冒充鹿菀,寄来这些。 为了刺激她而寄来。 此时,林浅脑子里,浮现着千千万万张碎片,每张碎片里,都镶嵌着顾瑾瑜洋溢着得瑟嚣张的笑容的笑脸。 千万张笑脸,异口同声地说:“甄苒信任我,顾砚辞相信我,你呀你,斗不过我,只有被我诬陷栽赃的份哦!你看,我明目张胆的干坏事儿,只需一句‘不是我干的’,便能洗清嫌疑哦!” 脑海中的声音化作尖锐噪音,从脑海中过度到耳膜里,“滋啦滋啦”作响,犹如钢锯般折磨着一根根脑神经。 那些镶嵌着顾瑾瑜脸颊的碎片,更是化作千千万万枚边角锋锐的铁片,在脑子里乱扎。 先前还觉得自己只是间歇性抑郁症的林浅,此刻秒变躁郁症。 受耳朵内幻听到的尖锐杂音的干扰,她彻底的失去理智,冲口而出地大喊:“你别拦着,我要拿着菜刀冲过去,一刀一刀的砍死她!” “她?”顾砚辞不明所以,“她是谁?” 搁以前,林浅会选择性隐瞒。 这一次,她抱着一了百了的态度,不管不顾地喊:“还能是谁?当然是你那个杀千刀的狗妹妹!” 涉及到顾瑾瑜,顾砚辞又变成那个稀里糊涂的顾砚辞,“浅浅,你冷静点,无凭无据的,你怎能确定寄件人是她?你不能因为你讨厌她,就想当然的给她定罪。” 一句话,彻彻底底的激怒林浅。 耳膜内的尖锐噪音一时之间高亢十倍,让她有种她马上要疯的即视感,受怒火驱使,她管不住嘴巴,嘴里由着性子喊:“铁了心要护着她是吧?行啊,你舍身相护维护她吧,我连着你一块砍死……” 她喊叫的语气又急又快,快到顾砚辞听不清具体的字句。 顾砚辞脑子里,唯有一个念头:此时的林浅,处于躁狂期。 躁狂期的她毫无理性,极有可能说到做到,挥舞着菜刀行凶杀人。 知道自个的言语没法安抚她,顾砚辞不得不采取强制性手段。 他从抽屉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装着镇定剂的安瓿瓶,捏碎其中一支,拿着注射器抽取出药液,又握住林浅的手臂,注入药水。 镇静剂的药效很快发作,林浅下眼睑上翻,眼眸里的光彩随之涣散。 她软绵绵的倒下,顾砚辞反手托住她往后栽倒的身躯,抱起她走向电梯,又乘坐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 来到医院,见到昨日里治疗林浅的心理医生,顾砚辞将林浅的情况,一一告知他。 听他说完,医生沉下脸训斥:“反复跟你说过,她受不得刺激,你是一句没听见哪。” 顾砚辞抬手,揉了揉眉心,“我实在没想到,就那么一小会的功夫,竟有有心之人趁虚而入。” 沉默片刻,他问:“事情已经发生,懊悔也没用。现在,该怎么做?” 医生看了看尚在昏迷之中的林浅,根据顾砚辞所说开具治疗方案,“做MECT,也就是电击疗法,淡化她脑子里这段令她精神崩溃的记忆……” 医生话未说完,顾砚辞像抓到救命稻草般眼睛发亮,“现代医学已发展到任意清除负面记忆的地步了?听起来不错,就做这个。” “听我说完,”医生尽职尽责的告知“电击疗法”的风险,“此疗法的副作用非常大,会导致意识混乱、肌肉酸痛、记忆力减退……” 说完副作用,他本着“以患者为本”的理念,看向林浅说:“要不要做,你说了不算,要尊重她的决定。” 许是心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