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狸把林路的案子归档, 司长助理一看,差点背过气去,这么多的功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匆匆去找毕狸,毕狸道, “您可以把案子调出来自己看, 我并未有任何违规操作。”
助理翻看林路的一生,越看脸色越阴沉, 功德实实在在, 无法驳回。
他想了想,“下一个, 我来处理!”
毕狸点点头, “好的。”
她神色平静。
宁贞正在生孩子,她大汗淋漓, 头发湿成了一缕一缕, 稳婆满手鲜血, 一个劲让她用力。
宁贞觉得自己已经很用力了,她那保养的如同葱管一样的指甲都被抓断了, 还要怎么用力?
意识好像模糊了起来,昏过去之前宁贞听到稳婆惊惶的声音,“孩子的脚先出来了!”
出来了吗?出来了就好了, 孩子啊,你快点出来, 娘快忍不住了, 快疼死了!
稳婆眼看情况不对, 也不敢自己做主,赶紧跑到外面请示宁贞的婆婆,“老夫人, 夫人难产,孩子的脚先出来,身子是横着的……我,我不敢自专,请问是保大还是保小?”
老夫人不停摩挲着手里光可鉴人的黄花梨佛珠,“就不能两个都要?”
稳婆跪着摇头,“民妇,民妇没,没办法……”
旁边跪着的稳婆闺女抬头道,“老夫人,若您愿意,请柳条胡同钱家医馆的钱小大夫过来给少夫人针灸,或许还有救!”
稳婆兜头一个耳刮子把女儿打歪了头,“少胡吣!女人生孩子,男子怎能入产房!”
回头对老夫人赔笑,“丫头胡说八道,老夫人莫在意。”
在稳婆闺女说话的时候老夫人转佛珠的手停顿了一下,接着继续转,“没事,小孩子家家的说话不作数,我不会放在心上……贞娘嫁到我们家四年了,这个孩子也是她日思夜想的……我是很想抱孙子,可让我放弃贞娘,这怎么可以呢……唉,你用心做事就好了,尽量都给我保下。”
稳婆唯唯诺诺,转身奔进了产房,她已经领会了老夫人的意思。
稳婆的闺女摸着腮帮子低着头,钱小大夫明明上回还救过一个产妇的,娘也是知道的,怎么就给她一巴掌呢?
时间一点点过去,产房里血腥气越来越浓,但是宁贞已经不再发出惨叫,老夫人闭起了眼睛。
可是也没有孩子的哭泣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稳婆低着头白着脸出来了,她们你瞟我一眼,我夹你一眼,谁也不敢先开口。
老夫人闭着眼,“石青家的,有话直说!”
被点名的稳婆跪下,头磕在地板上,颤抖道,“老,老夫人,少夫人和孩子,都,都没,没保住,孩子闷的时间太长了……”
老夫人鼻子里叹了一口长气,“孩子……是男是女?”
“是,是个千金……”
“知道了,你们去替贞娘收拾一下吧。”
难产而亡,在如今的环境中很常见,一个男人为什么会娶几个老婆,就是因为妻子没了,而这没了的最大原因之一就是生产这道鬼门关。
稳婆们赶紧应是,进去替宁贞收拾,一并就要装裹,这些事稳婆们都做习惯了。
下到贩夫走卒之女之妻,上到高门贵女,生孩子面前谁也替不了谁,都是自己拿命去拼,拼过了不稀奇,拼不过丢命身死也是无奈。
宁贞断气的那一刻疼痛就远离了,她觉得一身轻松,可是随即她就发现不对劲了,为什么她从产床上下来了?
那些人怎么还围着产床?孩子呢?
等到稳婆们开始给她装裹,宁贞才恍然大悟,哦,原来我死了!
死后就是这个样子吗?宁贞抬起手,穿过屋内装饰家具,毫无阻碍,甚至穿过人体都没什么感觉。
宁贞觉得自己并不怎么悲伤,甚至有一份不可言说的轻松,生孩子好疼啊,她虽然遗憾孩子没能活下来,可转念一想,她都死了,孩子活下来又能生活的好吗?
唉,可惜没能为夫君诞下子嗣,忽又转念,夫君又不止她一个女人,她不能生,还有旁的女人能生,西院里雪姨娘的儿子都两岁了,花姨娘的女儿也一岁多了,曼姨娘肚子也六个月了吧?
哎呀,成了鬼记性都不大好了。
带着一丝浑浑噩噩,宁贞旁观了自己的葬礼,葬礼无疑是隆重的,因为她是陇西宁家嫡女,高门大户出身,从记事起就在接受宗妇教育。
十六嫁入高家,高家和宁家门当户对,宁贞进门就是大少奶奶。
她也没辜负娘家的教诲,完美地当着高家妇,打理家事,主持中馈,孝顺婆母,友爱小姑小叔,新婚半年自己没动静,立马给丈夫纳了妾。
不管是在娘家婆家,还是在旁人嘴里,宁贞都是一个完美的道德标杆,娘家以她为荣,婆母也认可她的贤惠,丈夫对她也很满意。
只是在这一份圆满中始终欠缺了点什么,是她成亲多年不能有孕吗?这个倒不是,高门大户的正妻,能生下嫡子固然上佳,实在不能生,给丈夫纳妾生子是一样的,女人有没有孩子不重要,丈夫的血脉能够传承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这个只是在夫家视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