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六扇门总捕头当然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出动的。
他是为了绣花大盗。
近来一大盗横空出世, 专门蹲在路边打劫过往镖局客商的财物,而且这大盗还相当的别出心裁,盛夏季节, 他穿着大红棉袄, 满脸大胡子,一针针的绣花, 而他劫掠的武器就是那枚绣花针。
绣花针刺目,短短一个月, 他就绣了十几个瞎子,涉案金额高达百万两。
这也就算了, 偏偏这个大盗实在是艺高人胆大,单纯的劫掠客商已经满足不了他了,他居然敢对王府下黑手!
远在五羊城的南王府守卫严密, 他却能在王府的宝库里来去自如, 价值千金的珍珠、玉璧被他洗劫一空!
总捕头为这起横跨东南多省的劫掠案子愁得几天睡不着觉,正要赶到羊城去探查一番。花六公子也是倒霉,赶上总捕头路过,顺带着把这事儿办了,全当调剂心情。
他的心情是调剂好了, 花六公子可是气得要爆炸,可他还能怎么办?只能安排人手去交罚款, 尽可能的把市面上流通的书给收回来。
六公子越想越气, 越想越憋屈,再也忍不了了,提着剑连夜造访万梅山庄。
“西门吹雪,你开门!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你有本去告官,你有本事开门啊!开门啊!”
花满楼听见动静就知道事情要遭,一路上使劲儿拉着六哥的衣袖,好说歹说的要拉他回去,花六童能被他拉走才是有鬼了,连带着弟弟一同破口大骂:“他如此欺辱于你,你怎的如此软弱?你愿意当软柿子我可不愿,大不了你我合力跟他拼一场,纵然死在他剑下,也是死得其所!江湖事江湖了,他报官算怎么回事?我呸!”
骂完接着拍。
“西门吹雪,你这个卑鄙小人,你这个淫贼恶棍,你这个缩头乌龟,有本事你现在就出来一剑刺死我,要不然这事没完!那本在下专门写给庄主的曲集,想来庄主也不曾看过,没关系,我还可以再印个几十万本,庄主总能看到的!莫说是罚银五百两,就是五万辆,五十万两在下也出得起!”
在他持之以恒的拍门骂街中,万梅山庄的大门被他拍开了。
西门吹雪显然是带着起床气的。
几十盏灯笼映红了半边天,照不亮他霜寒的脸色。
待仆从退下后,西门吹雪先是看了眼花满楼,才对花六童冷冷道:“离开这里,我不杀你。”
花六公子冷笑一声,不再废话,正要出手,手臂忽然一麻,接着,全身都动不了了。
顶着六哥几乎要喷火的眼睛,花满楼施施然收回了手,整了整衣衫,向西门吹雪敛衽为礼:“西门庄主,我与兄长寅夜上门相扰,实在是抱歉之至,还有市面上流通的……书籍,我定会想方设法追回销毁,必不叫庄主为难。”
西门吹雪:“陆小凤已都告诉了你?”
花满楼道:“是。”
西门吹雪道:“我并没有报官,官府的行动却在我意料之中,此事便到此为止,我已无意再追究,你二人即刻下山。”语气虽然不太好,但无论谁都看得出,他与花满楼必然是极熟识的关系,毕竟这样的事,若要换了其他人,以西门吹雪的脾气,是断然不会同他说这么多废话的,早就一剑刺过去了。
花满楼再次施礼,西门吹雪点头回应,而后花满楼便拍开花六童的穴道,扯着他袖子道:“此事怨不得西门庄主,个中内情复杂,却是因我而起,待回去之后我再向你解释。”
花六童的面容一度变得十分古怪,像是想到了什么惊骇至极的东西,一双手在袖子里微微颤抖。
“你不必解释,我已猜到了!”花六公子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发着颤:“不错,我早该想到的。”
他痛苦道:“我本来还奇怪,那说书人讲了不少花家的隐秘之事,这些事断无叫外人知晓的可能,西门吹雪又怎么会知道!除非他根本不是外人!”
花满楼倒吸了一口凉气,已然猜到六哥会说什么虎狼之词了,他急忙捂住六哥的嘴,却被他重重一拂袖,大声道:“分明是你二人早已相好,你自知家里断不会容许你二人相恋,所以秘而不宣,西门庄主却是等不得了,他以为你抛弃了他,故而使出那样的手段,为的就是引起花家的注意!以便于自己登堂入室,我说的可对?哼,西门吹雪,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
西门吹雪本来都走了,这一番话生生让他顿住了脚步,纵然经历了那么多事,听过了数不清的荒唐话,但花六童的话足可列为他此生听到的荒唐话榜首,仅次于林仙儿那句“你心里有我。”
他双眸里的寒光犹如一把利剑直刺向花满楼,意思再明显不过:“你看看你六哥在说些什么!你不快些跟他解释清楚,难道还要我来解释?”
然而就是这样的眼神,落在花六童眼中全然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他粗略理解为:“老公你说句话呀!”当即怒不可遏:
“你看他也没用!纵使你名满江湖,也休想进我们花家的门!”
西门吹雪额头青筋直蹦,再也无法忍耐,他拔剑,剑光浮野,带着凛然的杀机!
乌鞘剑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