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妍是个极度乐观的女人,心里的坎儿一旦迈过去,那笑起来的样子,可以说是肆无忌惮。 她开始跟海棠打电话,扯东扯西,大嗓门惹得隔壁家的狗都跟着叫。 庄毅在厨房里擀着面皮,听着庄妍的嚷嚷,听着小帅的申辩,听着隔壁狗汪汪叫。 这个向来宁静的家里,似乎突然多了几丝生机、几分朝气,嘈杂的声音是那样地悦耳。他笑着笑着,眼圈里有泪光闪动。 “我看妍妍挺懂事,以后啊,会越来越好的。”老婆轻抚庄毅的后背,在他黑色的毛衣上,留下了道道白色的面粉印儿。 这个除夕夜过得很热闹,满桌的菜肴、热腾腾的饺子,电视里精彩的节目。庄妍也跟着小酌一杯,干妈说库房里有烟花,问要不要现在就放。 窗外鞭炮齐鸣、礼花绚丽,庄妍也迫不及待,拽着小帅去库房,一箱箱烟花往外搬。 闹腾了好一阵儿,干妈困了要休息,庄妍落了满头的烟花沙子,也急着要洗澡。 庄毅和小帅这才重返餐桌,爷俩倒上小酒,又慢悠悠聊了起来。 “帅儿啊,东海厂的事,我不知当不当说。” 终于,庄毅还是提到了重点。 小帅揉了揉脸:“干爸,东海厂怎么了?” 庄毅用力咂了口酒:“海棠嘱咐吴经理,说这事儿不让往外传的,尤其不能让你知道。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作为一个过来人,我觉得出了事不能逃避,要积极地想办法应对。” “您就别卖关子了,东海厂到底怎么了?”凡事牵扯到海棠,小帅就开始心急。 “头些日子,东海厂失去了最大的客户,安山机械。随后又连续失掉了部分合作商,吴经理和海棠,跑了那么长时间,一个也没挽留下来。” “啊?”小帅的脑袋,立刻清醒了很多,“为什么啊?东海厂的产品,质量是没任何问题的!怎么能突然间,一下子失掉这么多客户?” 庄毅摆手,拿出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说:“对手你熟,金海实业。产品压根儿就不在一个层次上,而且人家的价格,算上运费,还比东海厂便宜三分之一。产品性能更优,各项数据都遥遥领先。” 小帅呆呆地捏着酒杯:“他们的新技术,突破了?” “不是突破,是已经量产了!” 小帅抄起电话就要打,庄毅赶忙按住了他的胳膊。 “要先判断对方的意图是什么,而不要盲目地去沟通。不然,你只会让人更加小瞧,对事情的改变,起不到任何促进作用!” “从金海到咱们省,那么多的市场,金海实业都已经铺货了?”小帅十分惊讶! 庄毅摆手:“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小吴说,金海似乎非常有针对性,距离他们近的市场,对方倒不着急抢占;反而针对东海厂的客户,他们千里迢迢、奔赴来袭,明显是想给东海厂一个警告。” 小帅不解:“为什么要警告咱呢?” 庄毅夹着烟:“是啊,为什么偏偏抢东海厂的客户呢?” 小帅有点懵,庄毅可不懵! “你应该先想想,这个事情,海棠为什么要瞒着你?” 此话一出,小帅心里“咯噔”一下;因为他最不愿面对的那个问题,已经缓缓浮现了。 为什么,小帅心里最清楚。可他还是嘴硬:“不能!我了解沈蕾,她是个善良且有分寸的姑娘。这种事,沈蕾干不上来。” “能不能干上来,你说了可不算。年轻人的脑子里,尤其年轻女孩的思想,缥缈又极端,是可以拿爱情当饭吃,看得比命还重要的。就拿妍妍来说,她跟家辉的事,听我劝吗?” “还是不可能!蕾蕾不是这种女孩,一个人骨子里的品质,是不会被盲目的情感所左右的。”小帅坚信,那个干净而纯洁的女孩,绝不会干这种事。 庄毅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沉思良久,才缓缓开口说:“先不要纠结这些问题,先想想该怎么应对。小吴说,海棠还跟港控,签了对赌协议。如果金海一旦拿新产品冲击,协议能否对赌完成?” 小帅抖着额头的青筋,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协议有没有入档?如果没有的话,应该还可以操作一下。我听小吴说了,这份对赌协议一旦完不成,回购股权以及赔偿金,将是笔十分庞大的金额。” 庄毅抖着眼角,继续说:“目前我手里,只能给你拿出1000万,剩下的窟窿,又该怎么补?” 小帅深深吸了口气:“抽空的话,我得去一趟金海,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至于那份对赌协议,应该还在白振南手里。至于他出事后,有没有派人呈送到港控领导手里,这点海棠也不清楚。”BiquP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