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姜尚文被提审。 坐在审讯室里,他仍保持着应有的从容。 他不断地暗示自己,外面肯定有人,正活动关系捞他;只要自己什么都不认,那么一切就都相安无事。 面对警察的审讯,他甚至还很客气,言语间透着高风亮节,活像一代儒商。 “这份对赌协议,是你和曾经的佳创型材签署的吧?!” “没错。”姜尚文对“佳创”还有印象。 这印象不是因为这家厂子的规模,也不是因为曾经的老板海忠民。 而是因为他在签佳创时,结识了林书军。而林书军,却将他的儿子拽入了深渊,这些年更是不停地敲诈勒索他。 “关于这份‘对赌协议’里的条款,你有什么要说的?”警察问。 “警察同志,我们的协议,都是合理合法的。佳创缺钱,我们投钱,在达成合作的过程中,我作为资方,提出我预期的条件,对方又坦然接受,这并无不妥之处!”姜尚文十分自信地回复。 “可你的条件过于苛刻。尤其这条:如果该企业未能达成对赌指标,那么资方有权接手企业,并负责企业一切事务。佳创对赌失败后,你们资方这边,以远低于资产价格的形势,出让企业股份,这还合理吗?” 姜尚文努了努鼻翼的黑痣冷笑:“不合理吗?哪条哪款触犯法律了?不都是在按协议进行吗?” 审讯警官盯着姜尚文:“我劝你老实点儿!你知道从昨天下午开始,有多少人举报你吗?一份对赌协议,可以理解。那如果我桌上这一摞,全是你签署的对赌协议呢?而且都是型材企业,这你又该作何解释?” 姜尚文脑袋“嗡”地一下。 怎么就突然闹出来这么多对赌协议?! 他开始有些慌张、有些局促、有些如坐针毡。 一家、两家企业缺钱,跟他签这种协议,能够理解。 可要是这么多家,在一个较短的时间范围内,同时跟他签,关键还都是同一行业…… 量变引起质变,这就上升到另一个层面上了。 那一刻,姜尚文的腿开始发抖,他确定背地里,有人在狙击他,而且准备充分。 这就是小帅,昨天下午找方伯帮的大忙。 小帅和海棠,本身的影响力有限;他们对于曾经型材行业里的人,也不是太熟。 就如曾经,海棠带小帅去家装材料城,找的那位叔叔,想联合他一起,查查当年的事情。可人家一有顾虑,二也不信任这俩孩子的能力,所以并不太配合他们。 但方伯出面就不一样了,他曾是云港型材行业的大拿,是标杆性的人物。他人缘还好,颇受人尊敬,人脉关系广而深。 最为关键的是,姜尚文现在已经被抓了! 曾经那些型材企业的老板,心里可都憋着一股火呢。 眼瞅着有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保不齐还能追缴回一部分赔偿,这事儿又是方总出面联系,那他们还不积极配合? 于是就有了眼前,审讯室的桌面上,那厚厚的一摞“对赌协议”,以及关于姜尚文的检举信件。 “解释解释吧,对赌协议,为什么全是针对型材企业的?” “型材企业缺钱呗!”姜尚文明显开始慌了,语气也不那么沉稳了。 “这个行业,为什么缺钱?”警察又问。 “因为…因为……” 为什么缺钱,姜尚文心里门儿清! 那是因为许建江和白振南,利用他们在云港集团、云港地产的权力,操纵原材料和型材产品价格。 原材料价抬高,型材产品价压低,云港地产一压价格,其它地产商也跟着压价,那型材企业,可不就无路可走了。 但这是违法犯罪的事,姜尚文万不成承认;真说秃噜了嘴,大家都得进来唱《铁窗泪》,外面可就没人捞他了。 “因为什么?”警官步步逼问。 姜尚文不说话了,开始保持沉默。 警官说:“你开不开口,都逃不过法律的制裁。有一个人叫林书军,他已经自首,现在正交代事情。我手头还有一份,关于你和林书军,里应外合搞垮‘佳创型材公司’的证据,用不用我读给你听一听?” 姜尚文额头的汗开始往外冒,他实在无法想象,林书军那王八蛋,为什么要自首! 我姜尚文待他不薄,给他塞了那么多钱,让他养着女人,过着欢乐日子。 他疯了吗? 脑子有病吧! 那一刻,姜尚文战战兢兢,听完了警官的宣读。 但他同时也暗暗松了口气,只要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