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卿尘绷紧身体坐在椅上,他低着头,痛饮酒水。 想着那日雪女殿内墨邪甘愿为她死之后快,前几日属下来消息说,东陵鳕愿用十座城池甚至是整个东陵换一个她,甚至不惜透支精神力,凝聚月之精华,赠之与戒,博美人一笑,公子姬生性暴戾淡薄,偏生待她温柔如水,就连天鹰阁阁主,在她面前也成了柳下惠。 梅卿尘体内,有一颗嫉恨的种子在疯狂生长。 为什么没了她,她能更加逍遥快活? 他不允许! 他日日良心受谴责,夜夜无法安眠,在情欲里沉沦,爱而不得,她怎能说走就走,没有任何眷恋? 殊不知,最先走的那人,是他梅卿尘。 是他将她弃之不顾,又是他撕裂开她的心。 圣罗城城主与金蝉子、扶希二人走进天鹰阁时,便听见这一番话。 城主眼中闪过一道波光。 兴许,选择夜轻歌,不会有错。 “阁主踪迹难寻,变幻莫测,没想到为了美人,竟然出来抛头露面。”城主笑道。 金蝉子拉着嵇华,在轻歌旁边坐下。 “小夜,大师茅厕蹲的有点久,所以来晚了。”嵇华一脸正直的解释为何迟到。 轻歌:“……” 轻歌看了看金蝉子发麻发软的双腿,额上落下三条黑线,都说大师级的人物都会有些怪癖,看来果真如此。 金蝉子被轻歌看的一阵恶寒,连忙道:“老夫是拉肚子,懂吗?” 此时,天鹰阁阁主回答城主的话,“为了美人,莫说抛头露面了,就算是身首异处,也无怨无悔,城主,你说是吗?我可听说,城主年轻时,也是个痴情种。” 城主脸色发黑,转而晴朗,“可惜,襄王有情,神女无意,夜王身边有了公子姬。” “小姐与公子姬两厢情愿相濡以沫是他们的事,我愿守护小姐甘心做骑士也是我的事,两者并不矛盾。”阁主道。 城主目光闪烁,“阁主果然大度。” “不是大度,是爱的深沉。”阁主浅笑。 城主讪讪笑了两声,去了王家主那一桌。 天鹰阁阁主在这一桌坐了下来,似笑非笑的望着蓝芜,“听说蓝姑娘弹琴一绝,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听上一曲呢?琴我已准备好,是连夜从落花城拿来的凤舞琴,与蓝姑娘定是绝配。” 蓝芜下意识的看向梅卿尘,见梅卿尘满脸痛苦扭曲,颇为失落,而后点头,道:“能为阁主助兴,是蓝儿的荣幸。” “那么,请吧。”阁主浅笑。 有侍者抬着一把枚红色的琴放在金台子上,蓝芜身姿娇弱的走在金台前,坐于高凳,纤细白嫩的双手平放在丝丝缕缕的琴弦之上,她闭上眼,手指拨动琴弦,高山流水之音倾斜而出,没有凄怨,没有高昂,只是平淡如水,似春风般温和,洗涤众人心中的邪念。 轻歌点头,福至心灵,由衷赞赏:“蓝姑娘的琴真不错。” 一码事归一码事,她不喜蓝芜是真,但这不能否决蓝芜的琴技才干。 不过,比之蓝芜的波澜不兴,她更欢喜夜倾城的琴声,若说蓝芜弹出来的声音是一江春水向东流,那么,不论有弦无弦,夜倾城的一双玉手,便能挑出世间最美的音调,我花开后百花杀,深入灵魂,鼓人世百态,金戈铁马的战场,花前月下的甜蜜,又或者是冬的料峭春的薄凉。 尤其是那一曲凤求凰,她把满心期盼哀愁都融入琴音之魂里。 如此想着,再听蓝芜的琴声,轻歌便索然无味了。 “怎么了?”姬月见轻歌脸色微变,问。 轻歌瘫在姬月怀里,“想倾城了。” “不准想她。”姬月沉下脸。 轻歌哭笑不得,“她是女人。” “女人也有可能断袖。” 轻歌:“……” 一曲终,天鹰阁里,议论纷纷。 “都说琴由心生,春风曲没能谈得如此之好,如此之妙,可见蓝姑娘是世间少有的善人。” “蓝姑娘善解人意,梅公子温文尔雅,两人郎才女貌。” “夜姑娘女中豪杰,公子姬君王之相,要我说,这二人,才真真是帝后风范。”说话之人,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子。 于大多数心有抱负的女子来说,轻歌是他们心目中的神,实现了她们想要做却不敢做甚至做不了的梦想。 可谓是,共鸣。 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恨轻歌者,与之不是同路人。 钦佩她者,骨子里,或多或少都有她同样的品质。 或是孤傲,或是不羁,或是杀人成狂,或是心狠手辣。 一路人,站在同样高度,才能互相欣赏,钦佩,看到对方的闪光点,哪怕是敌人,也惺惺相惜,而不是一味的嫉恨。 梅卿尘回过神来,见蓝芜坐在金台前,皱了皱眉。 他并不欢喜蓝芜当着太多人的面演奏,给人一种戏子的错觉。 铮—— 就在此时,一道天籁之音响起。 四头飞兽抬着的轿子掠过长空,雪白的轻纱舞动间,女子绝色容颜若隐若现,顾盼生辉,她抱着一把没有弦的胭脂色骨琴,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