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凶兽混沌, 本被封印在极北荒漠的秘境之中,但不知何故苏醒,出世作乱。
它未现出实体, 只以一团煞气聚成形态。
湮烬之将褚长溪送到此地。风沙昏日,烟尘四起, 他们落地时, 就见不远处站满了人, 正将那团煞气围住,施法布阵———
闻驰生领着其他掌门已合力将混沌困住,只剩最后一步封印,但他们此行所有人齐力施法, 都迟迟未能封印成功。
混沌能窥探人心,发出迷惑引诱的声音。修士们自封眼耳,却被那声音穿破, 口鼻都被刺出了血。
引诱的话语层层向外传递,声音也越来越大。
闻驰生自知不能再拖延下去, 与其他掌门对视一眼, 可越是向阵法输力, 混沌挣扎也越凶猛, 发出的声音也越强。
最外围修为低微的修士们, 终于受不住, 捂住流血的眼耳撤力后退, 阵法溃散, 许多人乱作一团。
见此一幕, 褚长溪挣开湮烬之的手,走入其中,逆着四散的人流。人群看不见他, 只有奔跑时带起的风沙,卷起他衣衫。
湮烬之很久才垂下空了的掌心。抬眸望去时眼睫落下一些阴影,显得他神色阴鸷的有些戾气。但他微微苦笑着,视线落一人身上,心痛如绞。
褚长溪早已不是那个在天界,在帝君庇护下无忧无思无所担负的小仙君了。
……
人群后方忽然吹来寒风。
众人能感觉随着那道冷风而至,周遭变冷,低头看脚下黄沙竟也一点一点结出霜花。
这是……?
众人呼吸急促起来。
忽然一道剑光穿过人流,直直落向不断挣扎咆哮的混沌,与煞气相撞,一道刺眼的银光,灵点四散。
引诱的声音被斩断,穿刺眼耳的痛感消失。
被围困的混沌停滞了一瞬,似乎明白迎来强劲对手,而显出更加兴奋凶狠的攻击。
一道道剑气,带着熟悉的霜雪气息,再次落下,人群中白衣缓缓显现,拂过黄沙。
空中还伴有细雪落。
所有人都不自觉屏息,激动万分的看着那缓慢走来的白衣人。
相貌不同……
但无恶城那夜,仅仅过去五年而已。
没有人忘,没人忘得了。
闻驰生攥紧手,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意料之中。
来人手中依旧没有剑,但万物可成剑,万剑皆为空。他只是轻轻抬手,衣袖滚落些雪沫。
封印阵法的灵光成型,将混沌煞气尽数逼退。
沙尘滚滚,直至阵法禁锢混沌本体,来人手下的剑气寒意冰冷让众人不禁打起寒颤。
漫天的沙粒,雪落的不清晰。
但所有人仿佛又见无恶城那夜那场雪。
没有疑问,不再仓皇,众人眼中满是信仰与尊崇,恨不得跪地膜拜的意动。
混沌被阵法压制,顿时拼尽全力嘶吼挣扎,气浪推山翻海般袭来。
众人避无可避,惊恐的正要后退,白衣人一侧身,替他们挡下了所有的攻击,一点也没落他们身上。
后退的修士停下脚步,呆呆望着白衣人背影,小声喃喃一个名字,红了眼眶。
白衣人周身都流淌盈盈灵光,是真的天神。
也真是他。
总是以一己之力,护天下苍生。
能如此的,也只有他了。
阵法最终牢牢禁锢,混沌也知再无冲破可能,很不甘心,因自上古,天地共存,它能感知自己祸世是顺应天道,于是警告似的对来人密语:“与天道相抗,必遭天谴。”
褚长溪神色平静。
眼睫霜雪,不为所动,清姿而立仍是下界仙门一派剑尊,但他密语时,语气里多了些真实的笑意:“你以为此刻不是天谴?”
混沌本体身形巨大,在这片沙漠深处,张了张嘴,被震惊。
“既如此,你还敢反抗天道?不怕整个六界沦为炼狱?”
褚长溪衣发翻飞,淡淡道:“谁说我反抗她了?”
混沌五官都难以理解的挤成一团。
它当然想不明白。
褚长溪也不再与它谈话。
手上剑无形,阵法无形,只有冰蓝流光萦绕冷白指尖。
一掌之后,万籁俱寂。
湮烬之远远望着褚长溪动手,封印。
只是在他出手前,拿出遮天幡,幡上山河日月盖住这片黄沙。
也遮住黄沙之上发生的一切。
他视线始终落在褚长溪身上,看他出剑,施法,看他现身人群,万众瞩目,万人敬仰。
褚长溪早已不是天界的小仙君了。
他有在乎的人,有要守护的世间。
为此牺牲自己毫不犹豫,方才为替那些素不相识的凡人以身挡去致命凶气又算什么呢!
湮烬之垂下眼,眉眼间戾气越来越甚,眼眸也近猩红血色。
沙尘乱扬雪。封印处只有一树矮枯木桩,几乎要再次被沙土掩埋。
褚长溪垂眸,在枯木枝桠处划破掌心。
一点血迹,像是受到牵引,源源不断灵气灌溉般涌出——
整片沙漠,众人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