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懿张了张嘴,正要劝慰,他却接着说道:“我父母说,我生出来的时候遇到一个算命的瞎子,说我会克尽我周围的人。但是我的父母不信,家里虽然贫穷,但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直到有一天早上,早市人多,我被人贩子拐走,人贩子喜欢酗酒,每次喝完酒就毒打我,还到处摸我羞辱我。”他扯下左肩,只见苍白的肌肤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痕,大部分是陈年疤痕,也有一些新的。那些烙痕,刀疤,剑伤,一道道,一块块竟无一块好肉,沈嘉懿不忍地别过头。
“我就在心里默默发誓,我要活下来,我要报复这些人渣,后来几经周折到了沈家人的手里,虽然也活得很惨很累,但是沈家人教我本事,我用心地学,当然我的手上也早已经沾满鲜血,我虽然夜夜做着噩梦,但是我想着我当上影,我的人生就有希望,完成固定的任务后,我就可以金盆洗手过上自由的生活,有了这身本事,也不怕被人欺辱。可是——”
云辙看了沈嘉懿一眼,“机缘巧合之下,我离开了沈家,当然我再也不用为沈家卖命,再也不用手染鲜血。我得到自由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那些人贩子,我亲手把他们全部斩杀了。忽然发现多年的仇怨一朝得以实现,结果并不是有多高兴,而是空虚,突然没有了人生目标,我活得像个行尸走肉。后来老天眷顾我,我找到我的家人和大哥,但是好光景没几年,除了我大哥,他们全都死了,全都死了。我不得不相信那个算命的瞎子说的话,我会克死我身边的亲人。”
云舟拉过他的衣角看过去,冲他摇摇头。
云辙擦拭了眼角的泪花:“后来我又遇到了当年那个算命瞎子,他说我克尽亲人,杀人越货,流于盗匪,亡命天涯;除非命中遇一个贵人,亦唯有此人可以改变我的命运。姑娘,多年前结下一面之缘,现如今我兄弟二人走投无路时你又救下我们,你就是我命里的贵人。我本就是贱命一条,如果没有遇到姑娘你,兴许这会儿就已经被抓了。但是既然老天让我遇到你,求姑娘成全我兄弟二人。若姑娘你瞧不起我们,那就直接杀了我们,反正这种世道,我们早晚也是一死。”
沈嘉懿正盘算着云辙这个怪异又牵强的理由时,云辙固执地又举起剑,大有一种你不要我就赶紧拔剑杀了我的感觉!
难道真的要把他抹脖子么?
沈嘉懿不动,云辙自己却利剑出鞘,作势要往自己脖子上搁,沈嘉懿赶紧死死地抱住他,惊得一身大汗,这孩子也太偏激了吧。
“行行行,我答应你。”
沈嘉懿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只是好心救了一个人,却倒找了两个誓死效忠的人。
自此以后,云辙云舟就开口唤自己为主子,而这称呼一改就是一生。
月上中天,沈嘉懿搜刮了自己身上所有值钱的物件一股脑地塞给云辙。
“先找个地方暂时安置,我需要找一个契机,把你们弄进府里。三日后,还是这个地方这个时间,我会告诉你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送走了云氏兄弟,沈嘉懿终于松口气,靠在树边抹着自己一头冷汗,平息着激烈跳动额度心口,定了定神儿后裂开嘴笑了起来。
与其说云氏兄弟把自己看成他们的归宿,不如说自己把他们看成自己的后盾。
自此以后,沈嘉懿终于有了可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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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汴京城因为南边匪首的问题戒严,可是皇家的春日宴却照常举行。
沈嘉懿虽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可是作为皇家的人总是要出席的。
月色霓裳,万家灯火通明,宫外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好不热闹。
周围的贵女们都是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而沈嘉懿自己一个人悠哉悠哉地走着。
大殿最上方位置还空着,离帝和离后作为压轴的还没有到。
大殿里的人,所有人目光都聚焦在了左边第一桌,一位面目如玉的公子身上。
他穿着一身月白锦袍,外罩银色软烟罗衫,斜坐在富丽堂皇的金丝坐垫上,神情慵懒,一手支着头,一手托着白玉脂酒杯。手指上的蓝色宝石戒指在烛火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他的旁边紧挨着一个宫装丽人,复杂的云鬓插着精致的流苏,娇美的容颜伴着呼之欲出的身材婀娜身材,满目含情地看着那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端着酒杯向对面的男子隔空一碰,缓缓饮下佳酿,手中酒杯微斜,津液缓缓流出,酒香肆意,空气中莫名流窜着令人暧昧的旎旖。他面色微微有些苍白,又因为酒劲儿添了一丝红晕,看起来有种致命的病弱之美,让人爱怜。
对面的男子宴会没开始,却已经满脸酒晕。他穿了一身天蓝色金寿纱外套,大红色的金莽结罗长袍,腰间各色宝石稀碎有至,满身上下都充斥着铜臭味——此人正是范临。
他双眼色咪咪地盯着场中飞旋的舞姬,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叫着好,又隔空和白衣男子碰了一杯酒。
“云峥,真是好福气,身边的美女如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