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老师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笑道,“可以唱,你就清唱吧。” 酸歌是信天游的一种,类似于情歌,内容比情歌更为露骨。 现在流行的是阳春白雪,酸歌是上不得台面的下里巴人,要是唱那些露骨的酸歌,没准还会被妇女现场揭发,说是耍流氓。 所以村里几乎没人敢唱,偶尔劳动的时候,憋不住了想唱,也只是哼几句调调,反正没词,别人就不能说是耍流氓。 既然如此,那向东怎么会唱酸歌呢?他是跟二舅舅学的。 别看二舅舅现在很古板,年轻时还是有朝气的,带着两个孩子去劳动的时候,经常随口唱一些歌,向东和卫国偷偷学会了。 向东眨巴了一下眼睛,选了一首词曲比较正经的酸歌唱了起来,“清粼粼的河水蓝蓝的天……” 歌声一起,现场的人就震惊了,并不是因为歌词不好,也不是因为酸歌太土,而是因为向东的嗓子太好了。 不要小看信天游,信天游以高亢激昂而闻名,没有一把好嗓子,还真的唱不出来。 而向东唱的特别地道,特别有黄土味儿,再配上他的嗓子,音域宽广,音质浑厚,直接就把人带进了歌曲的意境之中。 不光是场内人惊,场外人也听到了,县城小青年顿时议论纷纷,“笑死个人了,这歌也能拿出来唱吗?不够丢人的。” “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女的,如果有女的,现场抓他一个流氓。” “土包子异想天开,人家现在都流行美声唱法。”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二舅舅和二舅母的脸色也很难看。 一首歌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向东兴奋的走了出来。 二舅舅伸手就朝向东脸上掴了过去,“你唱的什么?” 结果被大舅舅一把抓住了,“唱歌有什么错?大不了选不上,你怎么能打孩子?” 向东愣了一瞬间,“老师说我唱的很好,说我嗓子好,有潜力。” 二舅舅愣住,大巴掌举着,打下去也不是,放下来也不是。 大舅舅看了弟弟一眼,像摆弄木偶一样,把他的手臂放下来,“卫国,别听你爸的,老师让干啥就干啥,别紧张。” 卫国比向东活泼一点,欢快的答应了,结果兄弟俩唱的都是酸歌。 他们唱的很好,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考核老师还想让兄弟俩来个对歌。 建军年龄够,他考的是特种兵,据建军说,现场并没有让表演什么节目,只是弄了一些奇怪的障碍,让他跑。 “那你跑了吗?” “当然跑了,我都能扛木头跑上山,那些东西算什么?”建军对于现场障碍不屑一顾,他是个大个子,但他是个灵活的大个子。 考核结束之后,大舅舅还能撑得住,二舅舅一句话也不想说。 人家顾同志早就说了,啥也不会,那就说不会,为啥非要在征兵的干部面前唱酸歌? 赵富花安慰他,“当不上兵也没什么,留在村里种地就挺好。” 好吗? 向东和卫国互相看了一眼,总觉得,好好的事是被他们给办坏了。 反正一家人气氛都凝重的很。 没想到三天以后,大队长就兴冲冲的跑到他家来,“学农你行啊,两个娃都招上兵了,赶紧进城去办手续。” 大舅舅家的建军也选上了。 这件事情,原本顾老爷子是给开了后门的,但三个娃的表现都不差,就算是正经招,也能过。 尤其是向东和卫国,据现场考核老师说,两个娃有天赋,在文艺方面发展潜力很大。 去当兵,可是很光荣的事情。 建军是家具厂的子弟,厂里边领导给他发了二十块钱路费,还给他戴上了大红花,然后敲锣打鼓送到车站。 至于向东和卫国,那就更隆重了,他们是二舅舅亲自开拖拉机,大队长和队干部全程陪同,给送到车站的。 不仅他俩胸戴大红花,连拖拉机的铁头上都戴了红花。 就这样,陈家一下子有三个儿子都出去当兵了。 用姥姥的说法是,可给家里解决了大问题。 现在家里没啥事了,姥姥就惦记着胖丫头大花,也不知傻闺女在京城吃的好不好? 照理说,顾老爷子那人挺体面,他家又不缺吃喝,大花应该过得挺好吧? 这个时候,大花也在惦记着姥姥。 “我不吃饭,我要吃西瓜。” 大花嘟着嘴,胖胖的脸已经瘦了一圈,即便如此,她还是很固执,不吃饭,就要吃西瓜。 因为她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