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瓷碗的手感很奇怪,碗底摸着火烫,摸碗沿儿却是冰凉。 元妮反复摸索了几次,已经有了答案,“王同志,这碗不真不假,碗底是真的,然后在碗底的基础上,又重新做了泥胚子,烧了一个新碗。” 王同志一拍大腿,“怪不得我始终觉得不对劲,原来碗是新烧的,你看这外形有些呆板不灵动,白的也贼。” 永乐白瓷,又叫甜白,甜字是专门用来形容瓷器的白,意思是白的甜润,像牛奶似的甜滋滋。 而眼前这个白瓷碗,由于挂釉太厚,外形呆板僵硬,已经失去了甜润感。 “王同志,上次咱们碰到的白瓷瓶,跟这个碗一模一样,也是在残品的基础上仿制的。”元妮忍不住提醒道。 王同志懊恼的搓脸,“我知道啊,你鉴定仿白瓷瓶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呢。 我是看你挣钱,心里着急,这才打了眼。” 元妮……倒也不必如此直白。 她知道王同志说的是真话,“在仿品里头,这个碗算是不错的,你要是想转让,还能弄回来几个钱。” 王同志摇头,“可不能一错再错,我就是动了贪念,这才看走眼,这种假货还是毁了吧,别让它流传出去再害人。” 王同志说着,就准备找砖头把瓷碗砸碎。 王同志直白坦荡,不失为一个好人,看他如此决绝,元妮起了帮助对方的心思,该怎么办呢? 她突然灵光一闪,“王同志,你别忙着动手,这件事情并不是你的错,是那些作假的家伙缺了大德。” “是啊,我也恨这些坏种,可现在哪儿找得着他们?” “你听我说,我倒是有个办法。”元妮压低声音,一五一十说了起来。 王同志原本还一脸阴沉,听了元妮的话之后,迅速阴转晴, “这个法子好,但是他们能上当吗?” “只要开出足够的利益,他们肯定上当。” “那行,要是我的损失能追回来,小元同志,我就认你当老师。” 第二天,古董圈子就迅速传出一个消息,说是有位归国老华侨酷爱甜白,想收购一个永乐白瓷碗。 倒腾古玩生意的,并不都像耿老太太那么体面,大部分下里巴人只能蹲博物馆门口,看文物商店什么时候开门,能不能卖一些藏品。 或是在过路人中捡一个大头。 此刻在京城文物商店门口,就沿街蹲了一溜。 一个挑担子的光头,对身边拎麻袋的老汉说道,“你手里有白瓷碗吗?” 老汉憨厚一笑,“没有,前几天刚出了一个白瓷碗,现在手里只有带色儿的。” “你也是个没财运的,那碗卖了多少钱?” “还行,卖了八十块钱呢。”老汉美滋滋的说道,刨掉本钱,他最少能净赚七十。 老汉是家传的烧窑匠,原本就是小打小闹,倒腾一点老玩意儿。 后来有人出碎瓷片,他因缘巧合,收了两麻袋碎瓷片。 碎瓷片也是有讲究的,古董瓷器的碎片,才有收购的价值。 老汉收到碎瓷片之后,很快就打起了移花接木的主意,想借着祖传手艺,做没本买卖。 老汉手艺不错,烧废了几块碎瓷片之后,就琢磨出来该如何拼碎瓷。 不得不说,在真瓷片基础上做的假货,几乎能以假乱真。 鉴定古董的人,只要认定了真瓷片,就会连带着认定整个瓷器都是真品。 这段日子,老汉已经出了好几个拼接瓷器,赚到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钱。 他本以为,一个白瓷碗卖八十,已经算高的了,没想到光头汉子一声嗤笑, “才八十?你卖早了,这两天来了个大财主,专门点名要白瓷碗,你把碗留着给他就好了,能卖大价钱。” 老汉立刻来了兴趣,“能卖多少?” “听说是个老华侨,他们有钱的很,简直不把钱当钱,上次有人卖白瓷瓶,拿到了十二万。” “啥?”老汉猛的一惊,脸上的肌肉都抽动起来。 前段时间,他把窑里边烧出来的白瓷瓶卖给了同行。 对方收的时候,只花了一百二十块钱,老汉当时满心欢喜,觉得他是赚了。 因为碎瓷片是成麻袋论斤收的,重新烧制瓷碗,废的是窑和炭,十几块钱的碳,能烧出来一窑碗。 光头正无聊呢,他看老汉情绪激动,就把中年妇女去华侨商店卖白瓷瓶的经过讲了一遍, “天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这娘们儿屁本事没有,就是胆子大,还别说就是被她给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