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寅时初(凌晨三点), 沈大山家就已经都起了,更深露重, 吹来的风都还裹挟着湿冷的水气。
家里一下子多了两个伤员还有一头牛, 可给李善桃和柳杉忙够呛。
沈丰脚扭伤没法出门割青草,这活儿就被沈大山揽了。等到卯时末(早上七点)还要将家里分出的需要缴纳的粮税给搬去村口,每家都得出一个人出力, 还得跟去镇上去。
沈若就在屋子里照顾小云吞,和他娘他阿嫂三人轮换着来。
牛和四只羊养在一块儿,沈若去瞧过了, 经过灌水抢救那牛虽然还有些病恹恹的, 但精神看起来不错。
之前被顾允和沈若合力抱出来的小羊羔这时候已经长大了不少, 毛发雪白卷曲,一对耳朵颠儿颠儿的,对新来的牛牛十分好奇, 总是咩咩叫着往牛身边蹭。
那牛趴卧在草堆上,解了毒之后脾气也很好, 鼻息喷出将小羊羔的头毛都给吹乱了,用牛角顶顶小羊羔们,就跟它们玩儿似的。
两只大羊就在一边看着, 时不时踢踢腿,活动筋骨。
家里的牲畜都很喜欢沈若,老远瞧见沈若过来了就凑过去讨食吃。
“这可是我爹割来的最新鲜的嫩草,你们有口福咯。”沈若站在棚子外头笑着说。
他伸手将一把把的青草往里放, 那些青草上头还带着些露水,闻着还有泥土的芳香。
沈大山在一边换草鞋,往山上去割草上面粘满了土,他闻言也忍不住笑了下。
说得那些青草好像不是漫山遍野的野草, 像是他割来了仙草似的。还有说它们有口福,也就是若哥儿嘴甜。
“再过一会儿天就该亮了,丰哥伤着了,今日爹跟村长他们上镇上去一趟。”沈大山说道。
他以前只顾着在地里刨食,这四十多年来去镇上的次数屈指可数,以前就算打短工也是去远方某个村里的地.主家。他有生之年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了,但是记忆已经很模糊,上一次去是七年前?还是八年前?
沈家村归储水镇管辖,他们去镇上一般都不会叫这个名儿,直接喊去镇上。也有人喊储镇、水镇的,叫法不一。而且在沈家村这边只要是跟自家村子隔了两座山头那乡音都不一样,哪怕是同村的人要是说得快一些也能让人完全听不懂。
所以为了让所以百姓能够流畅的对话,每年大宇朝皇帝都会让官府派人下至每个村落给百姓们普及官话,所以大家或多或少都会说些官话,而大家有了相同的都会说的语言之后交流就不会特别难了。
“储水镇”这“储水”二字让村民们来念,念出来的就是“粗碎”,这边人许多都是不分平翘舌音的,翘舌音发不出来,干脆就再少叫一个字。
水镇水镇叫多了,要不是因为上一任县太爷不愿意改,也许这储水镇早就改名叫水镇了。
百姓们都爱图省事儿,能少说一个字就少说一个字。
沈若对这大宇朝的皇帝还是很好奇的,但是这是在书中,所以不管是人或是政策一类都有些异于历史还是很正常的。不过这不妨碍沈若对他感到好奇,有些政策跟二十一世纪的十分类似,就像是雏形似的。除了他这儿还是中央集权之外,其他的惠民生养经济的政策,都很因地制宜。
之前在镇上与蓝帆交谈的时候,从他口中得知了不少关于经商的政策。对商人利益的保护还挺好的。
但是“士农工商”的阶级意识还是深深地刻在所有人心中,所以做一个商人哪怕再有钱也不能让人敬畏。
但那些离沈若还太遥远,他除了蓝帆给的定金之外,那些用布做的小玩意儿们才是他要赚得的第一桶金。虽说要展望未来,但更多的时候还是要着眼于眼下。
饭要一口口吃,路也是要一步步走的。
沈若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前世他在网络上接商稿,再如何吹毛求疵的甲方都遇见过,那地狱级难度不亚于“想要五彩斑斓的黑”。那时候他就是极有耐心地一遍又一遍的改,最后都是完美的过稿了。
他也经历过那种改了许多版本结果甲方还觉得是第一版好的事情。
刚开始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沈若很崩溃,但是经过几年的磋磨,他的心脏都给锻炼出来了。
只要微笑面对,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要是过不去,那就是笑的不够甜。
人总是能被自己的表情所带动,要是一个人脸上总是带着笑,那他的运气也一定不差。
沈若坚信这一点。
天亮了之后,柳杉将二狗也抱去了沈若的屋子,她一人照顾着两个孩子。
李善桃忙着煎药,沈若做早食,摊鸡蛋饼还熬了粥,还在灶台下面埋了几个地瓜。
沈大山揣了两个沈若烤得大地瓜就往外走。
这会儿已经是卯时中(早上六点),他要将家里要缴纳的粮食抬去村口,还要帮着一起装车,这时候出门已经差不多了。
沈若家里就三亩水田两亩旱地,出了六百多斤的米粮,他家要交的税粮换算一下那就是一百二十多斤。剩下的粮食够自家吃一年了!
多亏了今年风调雨顺的,亩产粮食都比以前多,每家每户的笑容见着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