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天都快黑透了, 周浪来了又走,他还要回家吃夜饭。
沈若提着辣椒酱进厨屋。
“若哥儿,刚是浪哥来了?怎的不叫人留下吃顿饭。”李善桃正在烧火, 刚才听见外头的喊声了, 问道。
沈若嗯了声,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竹制的碗柜底下:“他说周婶已经做好饭了。”
沈若掀开锅盖, 继续炒菜, 状若无意地问了句:“娘,村里称粮都是怎么个流程你晓得吗?”
“称粮这个你得问问丰哥,往年都是他出去帮忙, 不过这会儿他咋还没从镇上回来?”李善桃看了眼天色有些担忧道。
沈若道:“娘你别担心, 估计是有什么事情给耽搁了。我们再等等看,要是还不回来我吃过夜饭就去沈汉三家瞧瞧。”
他阿兄今日搭蓝帆的马车去镇上了,柳杉给他塞了铜板,叮嘱他回来时候坐沈汉三的牛车。
待会儿去沈汉三家看一眼他回来没有,要是都没回来那就是在镇上耽搁了, 要是回来了,那他阿兄有可能就是没搭车,靠着双脚走回来。
“成。”李善桃答应了一声。
饭菜也好了喊家里人吃饭,沈若又问了他爹清不清楚具体的流程。
沈大山就捡着自己知道的和他说了。
沈家村称粮税是村里的头等大事,往年都是村长带族老和各家的青壮年挨家挨户的称,还要记录并且计算出要交多少的税。明儿一早再一起拉去镇上的粮税点。
去年是傍晚就已经到自家了的, 可据周浪说这会儿才到村中间门晒谷场边上的人家。
这效率确实太低了。
沈大山道:“这称粮食倒是不难, 有把子力气就成。麻烦的事情是算要交的税。以前每年都是顾秀才跟着记录, 然后帮咱们算要交多少税的,有了他帮忙可省掉不少事。”
沈若点点头,脑海中立刻就回忆起以前称粮时候的事儿。
因为喜欢的人要进自己家, 他兴奋地前一晚上都没合眼。等村里人一来他阿爹阿兄帮着抬麻袋称重,他就在一边瞧着顾允,眼睛里就没别人了。还十分殷勤地端茶倒水,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顾允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而那时候的顾允……满脸都写着拒绝。
沈若很无奈,原沈若这恋爱脑确实有点严重。
人家鸟都不鸟你,还总是热脸贴冷屁股,这不是犯贱呢吗?
他不愿再回想,现在顾允对他的态度倒是变了不少,还帮了他。
沈若将自己和原沈若分得很清楚,我是我他是他,现在沈若觉得自己和顾允已经算是朋友了。
“你怎么想起问这事儿了?不过今日也有些奇怪,往年早就到咱家了……”沈大山夹了一筷子菜,疑惑道。
沈若道:“今年可能有些忙不过来吧,我打算去帮一下。”
“那爹跟你一起去。”沈大山一锤定音道。
吃过夜饭沈丰还没回来,沈若往沈汉三家去,站在篱笆外头往里看,他家窗里一点儿光都没有,院里套的牛车也不在。那就是还没回来。
沈若先回家一趟报个信儿,随后就跟沈大山一起往晒谷场走去。
夜里的月亮圆的很,将地面照得亮堂,周围的东西都能用肉眼看清。
晒谷场那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是吃了夜饭之后又回来的年轻人,像村里有大事要做的时候还会有小孩子跑出来在一边玩跟着凑热闹。
这会儿村长还没来,大家就站在晒谷场上吹风,三三两两凑一块儿八卦闲聊很是热闹。
但是听到最多的还是抱怨。
“感觉真要搞到后半夜去了,你们说是不是?”
“要我说顾秀才就不该帮沈若挡那一下。”
“你们说顾秀才都二十有一了吧,还不娶媳妇儿,难不成……”站在这儿的都是男人,说起这个所有人都来了兴致。
“难不成他有隐疾?”有人接口道。
“说啥呢,人家可是读书人,要娶也得娶个镇上的小姐回来吧。”
“我在想,这沈若人长得好,顾秀才该不会又看上他了吧?”
“怎么可能,这沈若都有崽了,哪个大男人能接受替别人养孩子啊。”
那人指了指脑门,示意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呢吗。
边上有人嗤笑一声:“没准人家乐意呢。”
“诶,你们这群人一会儿说没有顾秀才不行,这会儿又说起顾秀才的闲话来了?他怎么得罪你们了?”有人听不下去了,直接道。
“我们说话跟你有什么关系,屁话那么多?!”
这劳碌了一整天,进度还这么慢,每个人心里都压着火呢。这一句话就给点着了。要不是周围人拉的及时,这两人就打起来了!
晒谷场上的气氛剑拔弩张,原本在周围玩闹的小孩儿都被吓得回家找爹娘了。还在这里的人自然而然地划分了两个阵营,一边是抱怨的另一边则是不喜欢说人闲话的。
“我们有哪句话说错了?他沈若就是不知廉耻,都有崽了还和顾秀才勾勾搭搭,要不是这样顾秀才能给他挡?”
“你真就是阎王出告示——鬼话连篇!什么都不知道就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