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烛光中,贺池左手握刀,神情冷峻地立在人前,他看清殿内的情景后眼神微不可查地动了动,转向承安帝应道:“儿臣自然是前来救驾。” 承安帝怔了怔,再想说话,却先吐出一口血来。 值守的太医被青龙卫直接拎了过来,看过承安帝的伤势之后却满脸惶恐为难,承安帝先是被毒伤了身体,还没养好又中了箭,这一箭的位置如此要紧,若是拔出来,恐怕他当即便会毙命,可若是不拔,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殿中气氛古怪,太医正斟酌着不敢说出实话,却忽然听到承安帝有些虚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像毒蛇滑过一般,让他瞬时出了一身冷汗。 “治不好朕,你也跟着陪葬。” 太医哆嗦着应道:“臣……自当尽力。” 太医抖着手去解承安帝的衣裳,贺池却看着承安帝,平静地开口道:“你快死了。” 承安帝神情阴鸷地抬眼看向贺池,倏地笑了笑:“你果然是装的……别白费心思了,朕已经立了遗诏,将皇位传给晏王,你就算费尽心机进宫救驾又如何?你当不了皇帝。” 贺池看着他像是突然间好转起来的模样,淡淡反问道:“是吗?” 承安帝仍是 笑着,眼里却全是恶意:“是,你永远都别想当皇帝!” 随后赶来的云清正好听到他的话,当即便道:“那陛下可知,晏王在愈州已经身死?如今剩下的皇子中,最有资格即位的便是殿下。” “你说什么?!”大殿一侧,被贺池的人拦住没能走掉的沈时予原本正在寻找机会准备逃跑,却突然听他们说起贺澜的死讯,他当即便按捺不住地向云清大声质问,见云清不理,他便要冲去云清身旁,却被死死拦住。 承安帝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若云清所说为真,那他们便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插手了愈州的事,如此一来,他们出现在京城便十分合理,他也很清楚,云清没必要再在这种时候编瞎话骗他。 他怒视贺池,讥诮道:“弑兄篡位,朕倒要看你怎么堵住悠悠众口!程家满门忠义,却出了你这么个东西,不知你母妃和程将军泉下有知会作何感想?” “住口!你也配提起他们?”贺池原本平静的神情却在他说完这句话后突然爆发,将所有人都骇了一跳。 贺池神情狠戾,眼中的恨意几欲喷薄而出,握着刀的左手青筋暴起,他浑身绷紧,仿佛一支即将离弦的箭。 护在承安帝身前的青龙卫将刀举起防备地对着贺池,贺池的带进来的都是手下亲卫,此时见状也举刀对准了大殿中间的承安帝一行人,殿中的气氛瞬间紧绷起来。 云清两步上前,伸手握住了贺池的手,看着贺池的眼神中满是担忧和心疼,他在年少时就失去了最亲的三个人,杀死他们的人却是他的亲生父亲,他该有多痛?而现在罪魁祸首还在若无其事地提起他们,企图用他们来刺激他,他怎能不恨? 承安帝被吼得一怔,他看着贺池的神情,倏然明白过来:“你知道……你竟然知道?!” 贺池在被云清握住手的时候就卸了手上的劲,以免手中的刀不小心划到云清,他回过头,看进云清眼底,满身暴戾的情绪像是被一双温柔的手捧起来吹了吹,又轻轻抚平。 他把刀换到右手,左手回握住了云清的手,低声道:“放心,我不动手。” 云清认真看了看他的神情,才肯放下心来,承安帝纵然和贺池之间有着杀母之仇,可贺池若是真的亲手杀了他,不但会受天下人诟病,这件事或许也会成为他难以解开的心结。 他不想让贺池脏了手。 “朕早该杀了你!” 承安帝愤怒的吼声从前方传来,云清转头看去,看到了承安帝眼神中真切的后悔。 贺池冷冷道:“晚了,你没机会了。”他抬眼对上承安帝宛若癫狂的面容,“错信奸臣,残杀良将,你等着遗臭万年吧。” 承安帝猛地瞪大眼:“不……你不能……不能……” 话未说完,他口中突然涌出大量的鲜血,咳了两声后,便睁着眼倏然没了动静。 “陛下!”他身旁的青龙卫急声喊道,当即拽起正在硬着头皮往他伤口上撒药的太医衣领,责令太医给他诊脉。 太医见状, 抖着手前去号脉, 片刻后蓦地瘫跪下去。 “陛下……驾崩了……” 云清怔了怔,当即转过头看向贺池。 贺池眼神里有快意,更多的却是哀缅,承安帝死了,可他的母妃、外祖和舅舅也永远回不来了。 他回视云清,低声道:“结束了,清清,我带你回家。” 云清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