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第七日,海水已经流入了结晶池,今日便能验证云清的晒盐法是否有效了。 云清骑马来到盐池时,便见崔鸿已经到了,应当也是刚到不久,正站在晒池边缘往远处眺望。 他眼神顿了顿,这才神色如常地下马走过去。 前日将军府茹素,崔鸿一整天都没有出现,不知是否是去拜祭亲人了。 他心里仍有怀疑,便让侍卫们旁敲侧击地向府中人打听了一番,却也仍然不知究竟。 将军府全年也就只办这一次,下人们只知道不是将军的父母,其余便不知道了。 云清听下来,虽然没有佐证,也没听贺池提起过崔鸿和程昭有旧,他却直觉或许和程昭有关。 云清回想起那天崔鸿答应他们的场景,也是在提到程家之后崔鸿的态度才开始转变。 当时他还以为是因为贺池的外祖程将军,可现在看来,却是不一定了。 崔鸿依旧是他惯常的模样,姿态闲散,丝毫看不出前天的事对他有什么影响。 见到云清过来,他正要上前行礼,惊呼声便从不远处传来:“出盐了,真的出盐了!” 云清看着围在结晶池边的人,笑了笑:“将军,我们也过去吧。” 一行人走到结晶池边,阳光正盛,里面果然已经开始凝结盐花了,崔鸿蹲下身,捞起一点盐花,看了一会儿才放回去,他也不讲究,直接把手伸到嘴边舔了舔。 下一瞬他便被咸得皱了皱眉头,紧接着却笑了。 周围的兵士都拿着工具看着这边,崔鸿对着云清询问道:“黎公子,现在可是能开始了?” 云清点了点头,一群人便进了盐池。 他们利用这些天制成的盐耙进行旋盐,将盐块碎成细小的盐粒,然后再将盐粒推或扒到盐池边上的淋卤台,将卤水沥干后便算制成了粗盐。 沥下来的卤水则会通过沟渠排到盐沟,进行再次利用。 晒盐法每亩地一天可以出一千到一千五百斤盐,而现在大瑜所用的煎盐法每灶一昼夜却只能煎出一斤半到两斤盐,刮泥、淋卤、灶煎,每一步都是盐民的血汗。 大瑜的盐民每年都有规定的盐课,每丁五千余斤,煎出的盐须按照官价卖给朝廷,而官价只有几文钱,盐民累死累活,却过得极贫苦。 晒盐法出盐量高,又比煎盐法需要的人力少了许多,难怪云清冒着风险也要和自己谈这笔生意。 崔鸿看着将士们在盐田里忙碌的身影,脸上的神情却是轻松的, 因此当云清请他去一旁谈话时,他也十分乐意。 两人往海边走去,云清的侍卫跟在身后,却保持着距离保证听不到两人的谈话。 崔鸿往后看了看,语气难辨:“瑞王倒是十分看重王妃。” 他想了想又摇头道:“不过若是我有这样的能臣,定然也是要让人严密保护起来的。” 能修路,会晒盐,这样的 才干,谁看到能不眼红? 云清笑了笑,并没有反驳,崔鸿能猜出这些人是王府的亲兵并不奇怪。 两人已经走到了海边,停下脚步,他还未说话,崔鸿却已经自顾自开了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是想说服我支持瑞王,可就算是那个位置换了人坐,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这里的情况就会有所改变吗?” 云清愣了愣,没想到他竟然把话挑得这么明白。 大瑜的官吏都讲究“话到嘴边留半句”,听他们说话不能只听表面意思,许多人觉得官场难混,也有这一部分原因。 他来到大瑜一年多,倒是第一次遇到崔鸿这种风格的。 云清挑了挑眉,也直言道:“我知道将军对朝廷不信任,对皇家也难以信任,可王爷是程将军和昭贵妃娘娘亲自教导出来的,将军难道还信不过他们吗?” 云清注意到他提起程昭时崔鸿的眼角细微地抽动了一下,虽然一闪即逝,他却看得分明。 他继续道:“王爷骑马射箭都是昭贵妃娘娘亲手教的,王爷聪慧,昭贵妃娘娘将一身本领都悉数传于王爷,程家的铮铮铁骨和小程将军的诡谲兵法,王爷身上都有,将军怎么会认为这样的人和那些汲汲营营的人是一样的呢?” 崔鸿有些恍惚,他已经想不起有多久没听到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个人了,导致听到的一瞬间他的表情都失去了往常的控制。 他知道云清一定注意到了,这几天并不长久的共事,已经足够让他感觉到云清的敏锐和□□。 崔鸿的神色淡了下来,脸上一直游刃有余的笑意和周身的痞气都一点一点地收了干净。 半晌他才淡淡道:“狡兔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