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长风本不想过多关注镜子的转世情况,然镜子的每次转世都落不着好身份,现又是恶源侵世的时候,容易被外力影响,便来看看。
她随意上了一座茶楼,淡褐的茶水注入杯中,一城景象也在水纹中荡漾了开来。
离大试台不远的一条街上,突起一阵喧哗,惹得好些人停步观望,原是一群少年起了争执。
“夏辰,你一个只是先天的废物来干什么,丢城主府的脸吗?”白脸少年皱紧眉头,嫌恶地看着被围困在中央的瘦弱少年。
“三师兄说得客气了,十七岁才先天,说是废物也浪费。”
“是啊,太丢脸了,我们三师兄可是筑基高手了。”
“丢人丢出夏城就不好了,赶紧滚吧。”
“大试不是你这种人可以参加的。”
瘦弱少年仅是平静地看了他们一眼,绕过他们便要走,这群少年哪能放过,他走一步,他们就逼近一步。
路旁一人啧啧有声,“夏辰在城里小有名气,废物之名可响亮了,听说是夏城主师兄的遗孤,被夏城主好心收为义子,引上修途,只是这人扶不上墙,资质一般,修炼进度慢,风评也不好。”
“恐怕一生顶了天修到脱凡,夏城主也仁义,听说想给他结一门亲事,替他后半辈子做打算呢。”
“是青雾派冯掌门修道前留在凡间的后裔吧,好像叫冯清媛,十几年前被接到了青雾派,却也不是修炼的料,停到筑基就上不去了。”
“那他们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有夏城主和冯掌门当靠山,一辈子就不愁了。”
“不对呀,我怎么听闻夏辰拒绝了这桩姻缘,闹了好大一通呢。”
“难怪啊,城主府的弟子愈发不待见他了,给脸不要脸。”
“说到底太弱了啊,要打起来了。”
正当人群议论的时候,一个少年抡出了拳头,其中杂夹的筑基之力,绝不是一个先天可以承受的。
围观的人不禁唏嘘,结果感叹词还没出来,便瞪大了眼,只见瘦弱少年不躲不避地伸出手掌包住那拳头,然后手一拽,一记腿鞭踢向少年胸口,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三师兄夏仲一愣,随即大怒,“好啊,显能耐了是吗!”
说着手中翻出一把铁鞭,狠狠抽出,劲风攒动,气流裂空,好一把灵兵!
灵兵傍身,夏城主对他不薄啊。
那一道道抽出的青光足够让旁人想象到皮开肉绽的痛苦,纷纷后退了几步,免得被误伤。
而被攻击的瘦弱少年突然升起了一股骇人的气势,他手一抓,直接握住了大发青光的铁鞭,血一连串地滴落地上,殷红的颜色触目惊心。
劲风打散了他的发髻,黑发飞舞。
直面夏辰的眼神,夏仲已经忘了去计较他表现出的实力,只觉通体冰冷,咽了口口水,“你疯了!”
在这个人身上,他感觉不到生气,有的只是鱼死网破般的孤绝,还有绝望,这种绝望虚无缥缈不可言说,仿佛“自我”存在的否定,无人能懂,无人敢懂,似乎一旦接触就会沉沦毁灭。
“记住,我与城主府,再无干系。”黯哑涩然的声音落定,他转身离去,竟也不去大试台了。
“夏辰,你此话是什么意思,想要私自判出师门不成!”
夏仲瞧他往城门方向去,嘴角露出轻蔑的笑,“这个人也太天真了,养育之恩、师徒之情,怎是一句再无干系能了断的,我这就去告诉师父!”
湛长风轻叩着食案,镜子此世转为男身,生活依旧一地鸡毛啊。
且观夏辰刚来到城外,面前就落了一道人影。
夏城主横眉冷竖,指着他道,“孽障,我处处为你着想,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不提你当着冯掌门和冯师侄之面悔婚一事,你现在又是要闹哪一样!”
夏辰心中已无法升起愤怒,他定定瞧着夏城主,平静道,“我从没答应过这一婚约,何来悔婚之说。”
“你!”
“夏城主!”他蓦地提高了声音,“在你心里,我就是仗着你的名声胡作非为的二世祖吗,你有了解过我那些欺负同门、飞扬跋扈的风评是哪里来的吗!”
“明明是那些人先编排我的出身,骂我废物,你却只看到了我跟他们动手,将我罚了一顿。”
“明明是那些人抢走了我每月的资源,我去抢回来,你却不分青红皂白,斥我仗势欺人。”
“你的势我哪敢借,我要是借了,会落到今日?!”夏辰目光似剑,“你养我,只是为了别人的一句‘义薄云天,仁心仁爱’,你斥我罚我,只是为了别人的一句‘大公无私’,是也不是!”
“如今,我不想成全你的名声,你要仍念及我的父亲,就放我一条生路!”
“啪!”
夏城主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愤怒地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