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临人马都退了,敛微几人再待着也无用,俱折身退去。
几乎在他们离开的刹那,王都地界天昏地暗,这方空间如同归于了混沌,种种天地力量紊乱起来,秩序颠倒。
这代表着东临正在失去对此方世界之力的影响。
太庙令熬红了眼,身上的信仰之力暗淡无光,缩小了十数倍,他为了坚持住与湛长风的斗法,不断消耗精血,驱使信仰之力跟她相争,身子骨干枯,眼神浑浊,浑似耄耋老人,反观湛长风,消耗亦甚大,魂力近枯竭,却依旧是那身从容的风度。
仅凭她一人,要从东临手中强行争夺世界之力,自然是不可能的。东临王朝建国近千年,浸透在王都土地上的信仰之力和气运堪比大江大河,岂能随便夺过它的主控权。
但她仗着神躯对世界之力的亲和,一边夺着种种力量,一边将其吸纳,补充着自己的力量,且还把握着一个消耗和吸纳的度,让自己看起来处于即将耗竭的状态。
太庙令被她的状态骗过,燃烧精血企图一鼓作气,反倒将自己陷于进退两难不能抽身之地,噎着一口老血,瞪着忽然又有力气跟他争的湛长风。
湛长风的力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抵过他的发力,便是半枯不枯的样子。
在这场一旦开始,便只有你死我活的争夺中,进退维谷的太庙令唯有一次次消耗精血获得绝地取胜的实力。
四次三番,没能将她耗死,自己先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
混沌中,太庙令发出嘶吼,祭出最后两滴精血,暗淡的信仰力颓靡的国运,回光返照般大盛起来,全力驱使着此方地界的世界之力朝湛长风倾轧去。
仿佛有一片天地要压了下来,莫大的伟力禁锢着这方空间,犹如手捏蝼蚁,立刻就会将她挫骨扬灰。
吹起的狂风,让她雪发飞扬,衣袍猎猎。
在十天十夜的争夺里,她收服的世界之力已超乎想象,足够她立在原地,半分不动摇。
世界之力在她手中凝出一口长剑,国运天运护持信仰之力开路,这一口长剑飞驰而出,刹那天崩地裂,同时崩裂的还有东临王朝对这片疆土的影响。
太庙令身上的国运金龙痛泣哀鸣,北昭大陆好似进入了寒冬,空气中尽是萧索凄婉。
无需人提醒,众人心间自然而然地冒出一个念头,东临要亡了!
太庙令如一具枯骨般瘫在地上,不成人形。
他气若游丝,贴着喉骨的枯皮孱弱地颤着,信仰之力从他身上溢散,一如无法抓住的飘絮。
背后围观的众修士被震撼到无以复加,持续了十天十夜的较量,真让原处于劣势的凛爻胜利了?!
道不尽的复杂情绪包围着山海界,无数唏嘘响起,他们议论着湛长风和新现世的太一国,也揣测着变故的后续,分析其中利弊与机遇。
然大多人都认为,湛长风该缓下来,去振起威望,竖起美名,绞尽脑汁地思考着怎么接手北昭这偌大的疆域,叫疆域中的八十亿修士心服口服。
景耀某位才学出众的辅臣愁眉苦脸地看着水镜中的景象,眉眼间却藏着丝自以为是的嘲讽,笃定地说出了大半人的心声,“凛爻也不怕咯牙,东临一亡,群雄必然再起,够她焦头烂额了,她定会留下太庙令的性命,来一出善待俘虏的戏码,游说东临的将士臣子投入她的帐下。”
但是那满目萧索的画面里,这人走到太庙令身旁,太庙令的呼吸急促起来,抬起手指似乎要说什么,可她,随手挥下一剑,彻底了结了他。
国运金龙在痛呼声里消散,王朝陨落!
不犹豫不停滞,太干脆太冷漠,连他最后的话也懒得听了。
这一动作,比之前的任何道术战技都来得动人心魄,好像那一剑是轻描淡写斩在自己身上的。令人无端恐惧。
明明她之前将术甩向空山的举动还在目,为何这一瞬又如此不近人情,强硬霸道如斯。
众修士惧的是她的这一剑吗,不,他们怕的是她不够仁慈!
他们想在这局势里斡旋,想在这变故里谋利,想要她为了拉拢他们处心积虑,可现在,他们却有一种错觉,她会像灭东临一样,杀光所有反抗的人!
至少,一定会杀了那个带头的人!
这一剑里充满了不容反驳不容侥幸的绝对权威。
最恐怖的是那逡巡而来的视线,好像穿透了空间,落到了他们这些在背后暗自窥视的修士身上,掌门族长们见了都头皮发麻,隐隐多了丝不安。
她像是看着他们,也像是看着眼前的疆土,“北昭再无东临,太一即将入主。”
太一将士再次露面,带着整顿北昭的命令进入王都,东临的臣子们惴惴不安,难掩愁容。
湛长风独自走在空旷的大道上,目光尽头是太庙,东临破灭,国运发出了呜咽,但她却看见此方天地少了一层束缚的力量,明快轻松如雨过天晴。
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