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长风杀进邪魔当中,如一把利刃撕裂了人潮,哀嚎遍野,不可阻挡。
一个邪魔掀掉帽子,他半边黑发半边白发,脸庞俊朗,唇边还留了干净整齐的短须,不像别的邪魔那般不人不鬼,一瞧便知他邪功圆满,道行高深。
此人便是现在的邪魔首领纪万代,承的是由魔道传承改成的邪功——血怨邪法,以渊明帝君第三代弟子自居,生平所愿便是救出渊明帝君。
他知轻重,晓利弊,现修为被限,洪水在即,将帝君救出来,离开小黎界才是最重要的事,不能被湛长风拖在此,让千年的努力和等候白费。
纪万代一边遁向日照,一边持着手中比寻常邪魔更大的血鬼幡,急促念咒。
数万邪魔的血鬼幡纷纷随他掠去。
湛长风注意到此异象,削掉一人魂魄之余,召出一个连接点将台天狼秘境的通道,百名拥有狂战图腾的将士蜂拥出来,“杀了他们。”
她指点一句,神行追击纪万代。
纪万代背脊发凉,似能感觉到刺骨雷芒,怒不可遏,要不是他功力被限,区区脱凡怎敢如此咄咄逼人!
待看见日照的边界线,大松了口气,又觉不对,日照原本乃邪气汇聚之地,此时的邪气怎那么弱?
该死,肯定又是她搞得鬼!
纪万代又遁又闪,临近青水涧,急急冲上一座高山,就算少了邪气,就算日照的人家提前被搬空了,少了生祭,也不能阻止他。
他挥舞手中的巨幡,叱咤一声,数万面血鬼幡上扭出一张张鬼脸,无穷无尽的血怨之力狂涌出来,天地一片暗红,像是被人泼了血。
“我们几代人小心翼翼收集了近千年,就是为了这刻!”纪万代两指一并,指向青水涧,血怨之力如奔腾的河水,悬天涌去。
正在颂净化咒镇压地下邪气的君问酒抬头瞧见铺天盖地的血色,扔出掌中金环,戒指似的金环寸寸变大,迎风涨到十丈宽。
“收!”
金环如鲸吸长虹,将袭来的漫天血怨之力纳入体中,只见金环渐渐变得暗红,缠满了怨气邪力。
纪万代怎能眼睁睁看着她将为帝君恢复力量准备的十几吨血怨之力都收走,龇牙朝手中血鬼幡喷出一口精血,“邪鬼朝圣!”
数万面血鬼幡就是数万只邪鬼,它们从幡中钻出来,袭向君问酒,试图打断她的法术。
湛长风落在她身边,横剑扫出一片净地,“能全吸收吗?”
“不能,此力太大了。”君问酒扫了眼地下,“感觉有东西在撕空间裂缝,撞封印。”
“瀛洲的镇压被打开了,不知为何还放出了洪水,整个藏云涧都会被淹掉,现在通天路已开,上面的人想下来避难,这会儿正和守路的邪魔打。”
湛长风简单概括了下从守塔人那里读取的记忆,暂替君问酒护法。
纯阴如霜,冻结灵魂,雷霆如剑,诛邪斩恶,凛光扫除一片扑杀上来的邪鬼,恶臭的血水宛如雨溅,浇在地上呲呲冒泡。
君问酒咋舌,万万没想到打开那个镇压会引来洪水,也就是说,藏云涧快没了?!
这是何等见鬼。
“还有多少时间?”她为难道,“底下的封印可能坚持不了一两天,到时通天路没了,他又破封了,神州岂不是会面对巨大危机?”
本还能让上面的长老府君帮忙,现在他们怕是自顾不暇。
“不如现在放这些邪魔离开,让藏云涧的人尽快躲下来?”
“不行不行,放他出去,就不是只祸害小黎界了,是可能祸害一个界域,一个天域。”
君问酒提出建议又自己否定,深深觉得这种“死一批人”和“死另一批人”的决定不是自己有胆子做的。
天,为什么没有人毁掉通天路将神州永远封锁起来。
湛长风望着那些血怨之力,“我怀疑刚破封的第二帝君是没有力量的,杀光这些邪魔,我们或许可以跟即将出来的第二帝君拼一把。”
君问酒细细一想,也觉有道理,其他战犯被镇压三千年来,死的死,弱的弱,怎晓得第二帝君现在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当初第二帝君被镇压时,应该是废了修为的,就算有邪气温养,在神州禁制下,也不会强到无人能敌。
眼前这些追来的邪魔邪鬼反倒成了最大的麻烦,“如意金环要撑不住了,若像你所说,那万不可让这些血怨力量进入地下。”
“我先尽力将他们剪除。”湛长风在一头头邪鬼间来去,伴着邪鬼成片倒下的是她稍纵即逝的影子。
这会儿她用不出铺天盖地的雷霆,却仍将杀机笼罩全场,一剑一魂,悄然无声,在数万头邪鬼和赶来的邪魔中自如非常,仿佛天生的战争凶兵,展开碾压式的推进。
纪万代控制血鬼幡,眼瞅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禁冒出冷汗,“冷无忧,快去杀了她!”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