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棘感觉胸膛空荡,漏了风。
“你逃吧,你跑再远,我也认得你,认得你的幻影伪装,为了对付你,我可是将你的气息密封了下来,熟悉得再也忘不掉了!”
这就是他好心给熊仔遮掩睡洞,却害得它们身死的原因吗!
堇棘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但他想报复这个口口声声为同道的修士,“你要记得!”
宋飞英的刀已经举了起来。
“你要记得!”他提高声音,带着决然的指责,“我杀的人,都是因你而死的!”
宋飞英怒然,“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你杀了那头妖熊!”
宋飞英觉得莫名其妙,“我杀了又如何,我还将他的熊仔做了汤!”
“那我杀人又如何!”
“孽障,此等有违道义的事,做下了还敢跟我扯脖子倔!”
堇棘大笑,“你的道义是道义,我的道义就不是道义了吗,你的同道是同道,我的同道就不是同道了吗!”
“你在胡说什么!”
“我说,我的邻居被你们扒皮抽筋挖丹扣骨炖汤了!我的朋友被你们连根拔起炼药了!我踏马为他们报仇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要杀人,杀他个血流成河,你等有违道义的凶徒,报应不爽,看看苍天饶过谁!苍天不杀,我杀!”
众修士颜色震惊,相顾无言,唯有怒瞪。
“荒唐,诡辩!”
“杀了又怎样,天经地义。”
“我杀几头妖兽怎么了,它又没有灵智。”
“妖兽灵草怎可与人命相提并论。”
“我等人修已与妖修鬼修和谐共处,你难道连畜生也不让我们杀?”
“对啊,没有灵草没有妖兽的皮骨,怎么炼丹炼器,不炼丹炼器,少了灵石法宝,我怎么修炼,诚心将我往死路上逼?”
“谁都要吃饭,总不能让我们什么也不干,待在一个地方饿死吧。”
“物竞天择啊,妖兽间也有强吃弱,我强就杀妖兽,妖兽强就杀我,这有什么可争论的。”
堇棘将各种声音听在耳里,莫名泄了气,他们是对的,难道他是错的吗?!
“你愤怒,究竟是为了所有妖兽灵植,还是仅仅为了你的邻居朋友?”
“你杀人,是出于愤怒,还是愧疚?”
“你魔怔,是因为你杀生了,还是因为常年的躲藏和生存压力?”
一道道问话叩在心间,堇棘浑身一个激灵,看向并未开口的瞎眼修士。
堇棘明白,他并非博爱者,自然比人修先教会他生死有命,他只是愤慨于自身的遭遇,悲痛于朋友的歹运,最终在那窝熊仔因为自己的缘故惨死时爆发了,他急切地想要宋飞英偿命,宣泄愤怒。
他凭什么能随意践踏他珍惜的东西,他凭什么如此妄为却不受到惩罚。
他们凭什么在这山中来来去去,闹得乌烟瘴气!
他找不到宋飞英,他只能杀人,杀人的那刻他获得了满足,好像掌握了他们的命运,自己的命运!
但他的灵明告诉他这是错觉,这是魔怔。
堇棘道,“我有错,他们就没错吗,他们为什么能这么堂而皇之地来指责我?”
“大道没有形状,天地没有善恶,有智的生灵才分对错,用一道道尺线,划出普世的标准,再钻着空子来维护自己的利益,就如你们刚刚一样,将失控杀人掠夺修炼资源,说得天经地义。”
堇棘有些崩溃,“难道你不是吗!”
湛长风随手一道气劲打偏了宋飞英砍向堇棘的刀。
不仅宋飞英怒了,其他修士也都出离愤怒,“你为何出手阻拦!”
“早说她们是与藤妖一伙的!”
“呸,都不是好东西!”
“道友若执意护他,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堇棘看着耳红脖子粗的修士们,再看始终从容的人,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我做一件事,人们赞颂我,我做一件事,人们诽谤我,但是,与我何干,有智注定偏私,有智生灵的是非观,仅是为了立场建立的罢了。”
“如果你要活在别人的对错中,不魔怔都难。”
“那我该怎么办?”
“你的灵明不是告诉你,你是错的吗,那就忠于自己,承认自己错了。”
堇棘用最后的力气击穿了地砖,“你让我向他们承认我不该随意杀人!不可能!”
“看,你发现你的错误,正好是他们攻讦你的借口,所以你才不愿承认,才不断告诉自己,杀的那些人也曾杀过生,是死有余辜。”
堇棘挣扎道,“可他们真的死有余辜!”
“没错,但这不应该由你审判。”
“那由谁审判!”
“修道者,你当知道,人心一念,天地悉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