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纳河,圣路易岛。
夜幕下,街道上的车流如电光般来往穿梭,在落地橱窗前映亮行人们三三两两的剪影。
t-régis,这间咖啡厅坐落在小岛左岸的路口。
细雨飘落,车流汇集,从这里的岔路过桥,能够通往西侧的圣母岛。
裹着格子风衣的法国女人坐在露天的座椅上。
女人留着一头浓密卷曲的黑色长发,纤长的手里捧着一杯热拿铁,细如针的雨丝越过遮阳伞,斜斜地吹落在她立体深邃的脸上。
频频有路过的行人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或是因为她身上无法遮掩的卓绝气质,又或许是对那张雕塑般的脸庞感到莫名的熟悉。
女人毫不在意,只是把衣领竖起来御寒。
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拿铁,青灰色的眸子依旧望着桥对岸那座正在修缮的建筑。
巴黎圣母院。
“怎么有空回来了?”女人目不转睛,开口问,“听说你最近在和一位东瀛巫女约会?还在学习剑道?”
同坐在另一把椅子上的杰兰特苦笑:“是啊,不过巫女已经是过去式了,我现在本来应该在东京的一家料理店里和剑道老师共进午餐。”
“听说了学院的事情么?”女人问。
“嗯,听说那家伙的妹妹一行人似乎受到了家族的威胁,所以回来看看。”杰兰特仰头望着夜空中的雨丝,“幸好在司机身上留了标记,不然可就没那么及时了。”
“成长得真快啊,现在竟然能用契约进行洲际旅行了。”女人感叹。
“也就那么几个标记而已,每次都累得要死。”杰兰特笑着回答。
“那你还愿意这么跑啊?”女人喝了口拿铁。
“我不愿意看到学院里的老师和学生,因为家族的手段而受到伤害。”杰兰特沉默了片刻,“姐姐,我答应过你要做你的后盾,但你也要答应我,家族的底线在哪里。”
杰兰特话音落定,兰斯洛特青灰色的眼眸黯淡了,妆容精致的脸上流露出疲惫的神色。
她从衣兜中摸索出一枚青铜色的斑驳古币,轻轻放在桌上,转动。
古币摇摇欲坠地倒下,朝上的那一面镌刻着一头狼。
“这是家徽啊,”杰兰特瞥了一眼,“你怎么把这玩意儿揣在身上?”
“你知道为什么罗素家的家徽,会是一头狼么?”兰斯洛特看向杰兰特。
杰兰特对家族的事情并不上心,小时候上礼仪课也总是走神,这种东西大概转念就忘掉了。
“罗素的祖先是从北欧迁徙而来的,在翻越阿尔卑斯山脉的时候,他们遇见了一场暴雪,看不清路加上天气太过恶劣,不得已只能停下脚步。”兰斯洛特缓缓说。
“可是数周过去,暴风雪不仅没有停歇,甚至还在愈演愈烈,返回山下的路也被暴雪堵死了,他们没有吃的,如果再撑下去,只会相继死去。”
“千钧一发的时候,当时的家族领袖决定冒死走出营地,去深雪的地方探路,在那里,他碰见了一群狼。”
“狼?”杰兰特一愣。
“我们的祖先靠游猎为生,所以那位罗素当然知道,越是这种艰险的时候,越应该相信动物的本能。”
“所以他悄无声息地跟在狼群后,一路标记,不出意料的话,他能够跟着这群狼找到生路。”
“但事情并非他所想的那样,狼群把他带向了一条死路,尽头是深不见底悬崖。”
“它们发现他了?”杰兰特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听关于自己家族历史的故事,不由得紧张起来。
“不,”兰斯洛特摇摇头,“那群狼已经穷途末路了,它们顾不上自己,怎么可能还能察觉跟在自己背后的人类?”
“领头的狼把自己的狼群带到悬崖边,又掉头走到队尾。”
“它随即展露爪牙,和其它的壮年雄狼一起,杀掉了同类中的老狼和幼崽。”
杰兰特心中一紧,疼痛似的虚了一下眼。
“剩下的狼吃掉了自己死去的同类,而罗素在它们回过神来之前,沿着原来标记的路折返回了营地。”
“不会是”杰兰特眼角微微抽搐,“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兰斯洛特勾起殷红的嘴角,优雅地仰头:“是啊,那位罗素返回了营地,在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商讨之后,投票判处了一些成员的死刑。”
杰兰特难以置信地扭头。
直到听到这里,他才明白,原来并非自己走神忘记了家族的某一段历史。
而是这段血腥和不堪的历史,根本就不会再被家长们提及。
罗素是一个荣耀的家族,他们在历史上受过法兰西和各国皇帝甚至是梵蒂冈教宗的封赏,是绝对的名门望族。
“罗素将那些肉混进晚餐里,告诉族人们,这是在山上捡回来的狼肉。”
“为了消除一些人的疑心,他还带他们去往原来标记的悬崖,狼群早就散去了,只剩下深埋在积雪里的,血淋淋的骨架。”
“暴雪持续了三个月,有了这些肉,罗素家族才得以熬过那场灾难。”
“暴风雪后,他们翻过山脉来到法兰西辽阔的土地上,从皮毛生意做起,赚得了家族的